薛开潮其时刚沐浴出来,头发还是湿的,舒君正帮他擦干晾好,才去镜子前面找到梳子过来,顺手就被他拉着坐在身边了。两人难得如此安闲,夜里又十分静谧,正是说悄悄话的好时候。
舒君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什么,但薛开潮闻言的神情微妙变化却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说了他很想听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喜欢看到薛开潮赞许的表情,即使以薛开潮的习惯和性情而言,并不会轻易夸奖一个人。
不过舒君也不是没有疑问了:“既然如此,家主又为何看似很高兴能有这么一回事的样子?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些人已经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了吗?”
是啊,薛开潮都把他们打散了,现在那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必放在眼里,薛鸢又何必因为皇权旁落看似到了自己家而高兴?
薛开潮倒是猜得出为什么,也不介意对舒君坦白一些:“叔父并无修行的天赋,他的根基和将来,都只在红尘之中,看不破是自然。或许……也不是看不破。”
都说了薛鸢一生在修行上已经到底了,再难寸进,那么他唯一能够更进一步的就是人间的权力,所以自然对此热衷。对于薛开潮来说索然无味的,正是他趋之若鹜的,也就可以理解了。
舒君明白过来,但并不是透彻,一面梳开薛开潮的发丝,一面自言自语:“可是那又如何?难道家主还能做皇帝不成……”
此言一出,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薛开潮却豁然开朗,扭头一看舒君正心无旁骛帮他梳头发,忍不住一叹,把他拉进自己怀里。舒君惊叫一声,迅速松手,以免扯着他。身体顺从是本能,但舒君却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有这一抱。
薛开潮搂着他的肩膀和细腰,良久叹息在舒君耳边低声道:“也不是不能。”
什么不能?
舒君回想一番自己之前说了什么,忽然明白,也小声而惊讶地问:“不会吧?!”
他还有些不平:“就算要当,为何不是主君,却是家主?”
薛开潮摸摸他的脑袋,像揉小麒麟的脑袋一样:“现在自然是不行的,但十年后,二十年后,却未必不行。”
说着似乎是笑了:“你瞧我像是想做皇帝的样子吗?那个位置于我又有什么用?”
是哦,舒君不由同意。
或许换个人,帝位仍旧有极大的魔力,可薛开潮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炼成龙身飞升成神,真正是帝位于我如浮云。可……也未必就会便宜薛鸢。现在不行就好,十年,二十年,薛鸢最好是能活那么久。
舒君蜷在薛开潮怀里,射出如箭一般的目光,静默无声,在薛开潮胸前蹭了蹭。
他并没注意自己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薛开潮却发现了,忍不住又揉揉他的头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