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能够感受到这种气息的人,在登基大典上也就只有薛开潮一人了,可他也没有对薛开潮说什么,就不大可能是做给自己的看的了。故意示弱,将令主即将易位这种事摆在明面上,显然是要挑旁人动心……
啊,是做给自己家人看的。
所以多年卧床果然是很难熬的事,病的久了,人就想死了。
薛开潮不再多想,只是回去之后叫幽泉多留意李家的动向,果然发现近来确实在遴选继任的令主。
说来奇怪,李家比薛家更为拘泥。两千年前薛家就有了薛夜来这样的女令主,而李家至今都坚决不肯让女子执掌令牌,实在令人无言以对。
不过两家的令牌确实不同,青令更柔和,白令主杀,十分霸道强悍,所以从一开始就有人说白令只能男子持有。对这一点薛开潮倒是不置可否,不过他很清楚,李家这条禁令只要存在,李菩提就不可能真正和家人一心。惟其如此,他才能继续和李菩提暗中合作。所以,这也说不上是一件坏事。
登基大典过后,皓霜刀终于再次由明转暗,舒君也继续出去执行任务了。
他只闷了十几天,再次出去的时候却恍若隔世,要过一阵子才能习惯随风潜入夜的感觉。这倒不是因为在薛开潮身边日子过得太安然,所以忘记了本能,只是重新握起刀的时候他忽然在重新衡量自己。
就像被判了斩立决,又延迟到秋决的犯人终于在秋天出了牢狱,天高地阔,可是都与自己无关了。舒君想起年前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开始动手,只是这十几天没有出来,岁月静好就把自己骗过了。
如今还是要重拾这冰冷的刀。
这条路他已经走到一半了,再也回不了头。
一个刺客本身是毫无价值也不起眼的,只有执行自己的任务,收割别人的性命的时候才真正存在,且重逾千斤。他从前并无这种感悟,是因为看到的身外之物太多。如今悄悄在薛家动手虽有诸多限制,小蛇不能用,也不能闹出动静,但舒君却从中体会到了近乎不存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从前他没有这种觉悟,其实做事也并不困难,如今既然有了这种觉悟,自然更是轻而易举。薛家对外是铁板一块,对内却相当脆弱,至少舒君来去如风并未受到太多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