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君盯着开始冒泡的泉水,摇头:“我也说不好,但家主不像是会平白无故发善心的人。何况如今这个时候,他做什么,我都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薛开潮摇头:“确实不算平白无故,但未必不是善心。你忘了,我就是这样被他接回去的。”
舒君凛然。
是啊,当年薛鸢接受了被送回来的薛开潮,现在他带走了无依无靠的小道童。一样都是孩子,一样都和薛鹭有关,他……不会是想取而代之吧?
握着扇子的手颤抖了。
舒君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令主,非薛家人不能做吧?”
许多事就像是空气里的水雾,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滴落在地显出行迹,但舒君仍然不愿直接说破。好像说破,就是真的避无可避了。
薛开潮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那是自然。”
“那……”舒君勉力驱使自己去思索:“家主是想做什么?”
他还不知道薛鹭临死前曾经将这个小徒弟托付给薛开潮,否则现在恐怕想到的可能性更吓人。
薛开潮也想了一会,随后收回了遥望外面庭院的目光:“或许,将来倒是可以取而代之。”
怕舒君又被吓住,他还是很快多说了一句:“眼下的叔父最想我好好听话,幼帝的皇位,李家的令牌,我总要拿到一件。可惜父亲死的不是时候,我不得不留在这里。那孩子……他握在手里也算聊胜于无吧。你不必太担心。”
这还是第一次,薛开潮对舒君说起真正的阴影和图谋,甚至连薛鸢毕生所想都说了出来。他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既然已经脱口而出,那也可以,舒君知道得越多,将来或许就更好度过风波。
舒君脑子发木,甚至都顾不上去想自己究竟该有什么反应:“家主怎么什么都想要?现在是二取其一,将来恐怕就想……”
他说到这里,见薛开潮没有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又是一阵疑惑:“可是家主将来难道有机会做这个……独断专行的皇帝吗?他为何如此执着?”
在旁观者看来薛鸢的执着是难以理解的,他作为凡人是不可能有千秋万代的,即使真的达成所愿,也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死,值得吗?
世上是没有金瓯永固的,越是贪婪就越容易招致毁灭。舒君还没忘记薛开潮说过的,强行剥离令牌会让薛鹭短命,那么这令牌是一个人可以同时全部拥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