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舒君能够承认自己的心事,那就够了。
三天之后,法殿青色的尖顶上汇聚了旋涡状的巨大乌云,城中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乌云越压越低,隐隐可见旋涡中心电光闪闪,甚至还能听见轰鸣阵阵。翻卷的雷云远望如奔马,吓得城中百姓争相逃出。
时至正午,尚未离开的富豪之家却在观望之中发现了街面上冒头的各路人马。从服饰不难辨别他们来自于各地仙门,显然是奔着法殿去的。
从法殿打探不出消息,但他们也不敢耽搁了,立刻套车迅速离城。到了下午,洛阳城就几乎变成一座空城。
法殿仍然静静屹立,天色却已经发黑。
薛开潮坐在寝殿里,最后一次试图将几个侍女劝走:“你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不如趁早离开,看看新的法殿还能建在哪里,也算为我分忧。”
六人都不准备抛下他,都忙着在各处张贴避雷符。幽泉啪一声将一张符纸贴在薛开潮背后的窗户上,反驳:“就是走了难道放心的下主君吗?何况我们都不在,恐怕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主君确实快要死了。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还能功亏一篑,岂不是白费这许多力气?”
幽雨接上:“何况就是出去了又能做什么?主君也说了只好看看新的法殿在哪里。可如今开云君尚未出现,谁知道看中的地方会不会被毁?何必白费力气?”
幽渊轻描淡写下结论:“所以,我们是不会走的,主君就别说了。”
她的脾气是诸人之中最坚硬的一个,但并非意味着她没有洞察力,默然片刻,幽渊伸手把坐着的薛开潮拉起来,左右看看他的神色如何,又将他引到雷云那个旋涡正中,拍了拍他的手臂,背着人低声道:“你又不是什么麻烦,红何必每逢大事就将不想牵累的人送走?没有人会被你连累,你也并非孤身一人,我们是一定会留下陪你的,不要害怕。”
这话一向是薛开潮说给别人听,如今听到,却是说给自己的,感觉十分微妙。
幽渊显然早就看出他这个习惯,只是到了现在才说出来。除了表明对眼前这件事的决心,也隐晦的说出了自己对舒君之事的意见。
面对旁人,薛开潮不会多说一句,可幽渊毕竟算是看着他长大,从来很少开口谈心,薛开潮免不了多解释一句:“我……那时也只有一个办法。他不能死。”
幽渊微微挑眉,似乎藏着一丝笑意:“不然为何没有人劝你?一次就算了,只是不得已。但你不要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什么好办法,什么都自己扛着。不然你要我们六个都干什么?”
她到底不喜欢这样推心置腹直触心底的谈话,说完了就在他手臂上拍了拍,站起来就走。
幽渊的声音虽然低,但这里都是些耳聪目明的人,自然是听见了。幽泉含笑看一眼幽渊,将另一沓符纸递给她,两人分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