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君一踏进门就敏锐的察觉了某种阵法的遗迹,立刻发现这里大约曾经是某个修士的居所。时值日暮时分,夕阳如血染红了大半个庭院。舒君看见院子里有精巧山石草木,还辟出了一片莲池,水面上浮着小小的睡莲,一株木芙蓉临水而开,花枝沉甸甸低垂。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开得这么好的木芙蓉?
舒君微微一顿:“今年的时气,似乎很不同寻常。”
在前引路沉默了许久的梅娘讶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子晶亮如星,毫无杂质,似乎不明白他怎么才发现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是呀,你从永嘉城的方向来,难道就没发现究竟是为什么?如今人人都传说,事出反常即为妖,要么和永嘉城那惊天动地的动静有干系,要么就是什么大厦将倾,改朝换代的征兆。”
说着又是一笑:“怎么,你修行的人反倒不知吗?”
舒君一愣。他还真没有什么功夫在意这件事,这半年都过得浑浑噩噩,只觉得事情发展的实在太快,满心记挂着薛开潮,根本无暇关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不说话,梅娘也不再嬉笑,带着他绕过影壁,就十分知趣的告辞了:“你远道而来,我就不多做打扰了,夜间阿兄摆宴替你洗尘接风,到时候自然有人接你。我这就走了。”
霍韬这一行人都是和舒君相处过的,多少摸索出一些诀窍。
其实对这样一个好不容易请来的人,以霍韬一贯的作风,少不了礼贤下士折节相交甚至大被同眠,可惜舒君向来不愿意与他们太过亲近,更是不可能接受和他们住在一起。而霍韬等人也并不敢和他同住,于是不如安排的远一点,还算知趣。
舒君对这栋房屋并无任何游览的兴趣。他多少也猜得出如果霍韬希望自己彻底为他所用会做出什么事。如今联姻是不成了,那就得让他逐渐习惯和认同自己。
而舒君并无与他建立情谊或者同仇敌忾的打算,更不准备顺着霍韬的安排行事。
就像霍韬可以如鱼得水在人间纷争之际取得一席之地,却对仙门的世界一窍不通一样,舒君也很清楚自己在人间没有任何需要的东西,也并不擅长争名夺利。他所牵挂的一切都和薛开潮有关。
晚间夜宴,果然有人登门接舒君前去,不过场面却不是舒君预料的,霍韬作风不动声色的拉近距离。客人出乎意料的多,舒君一进门就微微蹙眉。他曾经作为薛开潮麾下皓霜刀一员在长安城的时候没少见识过这等纸醉金迷,只是没想到义军尚未争出个结果,就开始有了这歌舞升平的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