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的生活,犹如一场梦。梦太幸福,以至于做梦的人不愿相信自己在做梦。
“悦真是我的妹妹,”方周望着趴在地板上的小松鼠,语气平淡如水,“我疼她、爱她,这很正常。”
电话那头有几秒钟的沉默。
方周轻笑一声,拿起那个印有“明城空军医院”字样的牛皮纸袋,语带嘲讽:“明城空军医院?这是你妻子的父亲担任副院长的医院吧?当年为了破坏我父母的婚姻,她真是煞费苦心编了个离谱的故事呢。怎么,你们嫌折腾得还不够,现在又要来干涉我的生活?”
“方周!”方正明气息急促,颤抖的话音中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可以不相信这件事,但不能侮辱我的妻子!”
“需要我侮辱她吗?”方周的笑声中毫不掩饰轻蔑,他宛如一条经冬长眠后醒来的蛇,一口咬住进犯自己安居之所的人,冷酷地往致命处注入存储许久的毒液,“当年她做出夺人夫的事,难道不是她自找侮辱吗?而你,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翻旧账吗?方周!”
毒蛇牢牢咬住那点痛处,无论那个人如何愤怒、挣扎,它始终不松口,只以那双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既然有编故事的才能,为什么不用这样的口才来反驳我呢?是因为无法反驳吗?”方周持续稳定地输出伤害。
如今他头脑不大清醒,有种被迷雾笼罩找不到方向的茫然感,也无法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么伤人。从前再怎么怨憎也好,良好的教养使他始终能够不失体面地面对一切,和抛弃自己的父亲维持相安无事的表面和谐,但是——这一次,是对方先进犯了他的领地。
方正明在愤怒的同时,也惊觉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儿子,他肆意喷溅毒液的样子如此令人恐惧。也是,面对引起他憎恨的父亲,还有什么必要再披起往日温和待人的伪装呢?
“别再打扰我和悦真的生活。”方周挂断电话,把父亲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日光灯管闪闪烁烁,反复两叁次以后,以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响宣告了自己寿命的终结。
世界归于黑暗。
方周在浓重的夜色里静坐片刻,踏着无声的脚步回到了房间。
不需要开灯,单凭他的双眼,也能在这样深沉的黑夜里看清这个他和妹妹共同生活多年的家。
蓝悦真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陪睡鳄鱼总难逃被踢下床的命运。
她的睡袍变得歪歪扭扭,系得松松垮垮的腰带几近脱落,大开的衣襟下露出雪白的胸口,和一点随着胸口起伏而颤动的小巧蓓蕾。
开什么玩笑呢?ⅹγūzнaìωū⒊čō㎡(xyuzhaiwu3.com)
这样可爱的妹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呼呼大睡,她的小脑袋里只装着食物和心爱的毛绒玩偶吧?
真是离谱,为了折腾别人,什么狗屁不通的故事都编得出来。
回想起当年,方周决心照顾妹妹,还曾被父亲激烈反对过。当时方正明说了什么来着?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自己的人生?真是可笑的理由啊,就这么见不得他和妹妹相亲相爱吗?
因为妹妹是妈妈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吗?
他偏不。
悦真太可爱了。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简直让人毫无办法,只想把她紧紧抱住,成为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