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的德国街道带着匆忙的严肃,偶尔往来的警察,路过的主妇们,道路上放置的拒马。一栋军队办公大楼前,左右都有兵员站岗,偶尔进出两两叁叁的军官,在道路拐角,路灯柱旁停着一辆军官乘用的黑色奔驰轿车,四周窗户都遮盖着黑色的窗纱。
看起来安静的轿车里,副官老老实实等候着,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默默坐在后座上的周瓷。
今天耶格尔准备带她来城区逛逛,为她买几身衣服和一些小礼物,不过是要在他处理完和古德里希,希姆莱等人的会面之后。
实际上,他的那份文件收到了德军高层的重视,他也正是为此而来。
副官的手无聊地顺着方向盘的纹路划来划去。他对耶格尔非常忠诚,以至于对周瓷小姐和上校的微妙关系无甚可说,实际上,这一部分事情耶格尔还要交给他去处理,公务之外的。
这个东方女人的神秘之处到底在哪里?他感慨地瞥了眼,却看见周瓷皱起眉头来,上身缓慢蜷缩起来。
他转身去看,周瓷的嘴唇发抖,浑身蜷缩,手臂收到身前,无力地呻吟着,看起来非常之痛。
副官这下惊慌了,他赶忙询问怎样了?
周瓷虚无缥缈的声音说了两遍:“我的胃很痛。”
天人交战一会儿,焦虑的副官就发动汽车,准备寻找医院,他左右巡视,只记得几个较大的医院要开相当长一段时间。去了可能赶不上接上校,但是不去,他预感,自己更可能会被撕碎。
车轮大幅度扭动,车头调转一个大角度,周瓷细微的嗓音又响起来了:“在这里左转,第二个路口再右转进入第二条大道,在尽头,有一家最近的诊所。”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战前来过这里。”硬撑着吐出最后一个词语,周瓷简直痛晕了过去。
车速很快,一会就赶到这条街道,果真有一家独立小诊所,挂的牌子甚至都很是古朴陈旧。
副官开了车门把看起来非常之难受的周瓷搀进店门。
满头白发的艾尔温老医生看见副官的军服怔了几秒,看着他把一个竟然是黑发的女人扶进来放好到座椅上就大踏步走上前来,焦虑地询问,告诉他这个女人好像是胃疼。
医生擦拭了下周瓷的额头,被疼痛的周瓷握住了手,女人看着他,手里有什么东西膈着他不舒服,不过很快他就转念间意识到了,那是一张纸条。
侧身变换了一个身位,刚好挡住身后人的视线,艾尔温接过她手心的字条塞进白褂口袋,询问她几句病情,向副官说要开些药,如果有些药品因为战争导致的短缺,可能需要他去别处购买,不过可以的话他先找找,如果此处还有存量的话,就没问题了。
艾尔温老医生转身消失了。
实际上,她在集中营里才知道这儿叫什么地方,战前来过更是信口胡说,这所小诊所?
是她从一个狱友哪里得来的消息,那是一个法国女人,她们在偶然的碰面中发现对方可以相信,周瓷才持续参与了逃离事件,所有地下抵抗组织的情报都是周瓷从她口中得到的。
那个女人告诉周瓷,倘若逃跑失败,也请求周瓷想尽办法通知他们的同志,她身在集中营的下落和一些非常重要急需传递出去的情报,那是她生命最后的全部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