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暇面无波澜地讲完了这段往事,娓娓道来的语气活像是在讲昨日从话本上看到的一则轶闻。
但景暇没有讲后面发生的事:
她没有讲,她为他学做了阳春面,却撞见了因救她被先帝杖责八十、奄奄一息的皇叔。
她没有讲,她被软禁在冷宫,与她隔墙抚掌的皇叔。
她没有讲,顶着先帝死亡威胁,为她查清冤案的皇叔……
一笔一笔的债,她此生是还不清了。
秦珩轻蹙眉心听完了这段往事,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在衣袍下暗自绷紧了。
或许他终其一生给阿暇的温存,都赶不上景穆昀在她十五岁那年予她的救赎。
那般深沉的爱,那般深沉的恨,他怎么会蠢到,把阿暇对待景穆昀的态度解读成厌倦?
“我吃完了。”
秦珩浅笑着开口,起身时,不住颤抖的手却不慎撞翻了金箸。
青衫落拓的身躯显出几分摇摇欲坠的颓然。
秦珩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仓皇无措地想要逃离景暇与景穆昀所在之处,仿佛这样,那桩往事也可以被弃置一旁。
眼前世界摇摇晃晃,蒙着一片白翳。窗外的鸟鸣、行走时衣袍的摩擦声、碗筷碰撞声,聒噪杂音吵得他头昏脑胀。
直到,一声啪嗒。
闷痛感渐渐袭上秦珩臂膀,将他的神志拉回。
原来是他撞上了书橱。
秦珩低头一看,是一本书掉在了地上。
他将其捡起,仔细端详。书的封边泛黄,像是本淘来的古籍,当他翻开时,却被眼前所见震惊了。
是一本附有春宫图的话本。
更荒唐的是,每一幅画,都是两名男子同一位女子交欢的各种姿势。
原是个一女配二夫的故事。
与其和景穆昀相争不过、两败俱伤,倒不如就此……
景暇察觉不对,连忙嗦起最后一口面,几乎是奔向了秦珩。
“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