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礼冲他笑道:“当然可以放了你。”
钟文浚松了口气,好像逃出生天的希望就在眼前,他暗自在心里发誓,等他一出去,就要向父亲告状。要是让父亲知道他遭受的种种,别说什么陈令姿,到时候就连周崇礼都不可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没想到周崇礼又补充道:“在你死后。”
趁钟文浚愣神的功夫,周崇礼已转身走远,不过片刻就听到了他怒极的狂吠:“周崇礼!你敢这样对我,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你迟早也要下来陪我,会比我死的更惨更痛苦!”
周崇礼充耳不闻,坐上车后座揉了揉不停挑动的太阳穴,司机小心问道:“您接下来去?”
周崇礼嗤笑一声道:“该去看看我亲爱的妹妹了。”
周崇礼到普安疗养院的时候,李歆瑜刚被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面色比院里的墙还白,就连睡觉也极不安稳,眉头死死皱着,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看起来像神经衰弱。
周崇礼进到她那不足十平米的小单间,医护人员将她拍醒,她游离的目光转了一圈后落到周崇礼身上,随后像是看见了什么令她极其恐怖的东西似的,不断尖叫吵闹,力气大的两个人都按不住她,还会用牙咬人,再自顾自地碎碎念,说些众人都听不懂的话。
等她挣扎得完全脱力后,就变得老实下来,时不时对着墙角发呆傻笑,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两个名字:“玺之……令姿……嘿嘿~”
院长轻咳一声,介绍道:“李小姐的症状有些棘手,我们的建议是留在院里观察治疗,还是有康复的机会。”
周崇礼点点头,无奈笑道:“把她送到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只能劳烦院长帮忙照看了。”
“自然自然,李小姐在这会得到最妥善的治疗。”院长言谈间尽是骄傲,仿佛这真是一个救死扶伤的疗养院。
陈令姿一觉醒后,环顾一圈没有发现周崇礼的身影,看窗外天气倒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她抬手遮住倾泻的日光,从指缝间溜出几片光斑照在脸上,她感受到一片暖洋洋的热意。这个冬天持续太久了,春日早些来吧。
在她沉浸其中时,周崇礼不知何时来到床边,手心正躺着她今日需要服用的药片。
他温声喊道:“吃药了。”
陈令姿低头看去,各色药片占满了他半个手掌,她一言不发,乖乖地将所有药片吃完,连周崇礼给她倒的温水也喝干净,然后把杯子递给他。
他闭了闭眼,轻声叹道:“怎么这样乖。”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只见他突然神秘道:“张嘴。”
她呆呆启唇,猝不及防被他塞了颗糖进来,酸甜的口感萦绕舌尖,冲淡了嘴里的苦涩味道。周崇礼摸了摸她的头道:“吃药的时候很乖,给你的奖励。”
陈令姿不知道回什么,小声说道:“……谢谢。”
或许是今天喝的水太多,没一会儿她的小腹便开始胀痛,她悄悄看了眼守在旁边的周崇礼,碍于脸面不想开口,但又实在忍不住,支支吾吾间倒是被他察觉,问道:“想要什么?”
在他不断追问下,她难为情道:“……我想上厕所。”
周崇礼不觉有他,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往洗手间走去,送到门口还不够,怕她不小心摔倒甚至打算帮她解决。
陈令姿脸色涨红,百般挣扎不让他动手,气息不稳地拒绝道:“我自己可以。”
“你确定?”他不放心地问道。
陈令姿猛烈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周崇礼只好忍笑把她送进厕所,关上门后不忘叮嘱道:“我就在门口,有需要喊我。”
等她费了不少劲上完厕所出来,他将她抱到窗台的座椅上,她的脸在阳光下接近透白,被他费尽心思养出的婴儿肥又消了不少。他贴上她的耳廓,轻声道:“闭眼。”
她听话的闭上眼睛,突然颈间一凉,她下意识地睁开眼,只见胸前蓦地出现一条蝴蝶形状的项链吊坠,翅膀上镶满钻石,在日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流转万千光华。
“喜欢吗?”陈令姿被这条项链的美的说不出话,第一反应便是推拒。
周崇礼却握住她的手,止住她拒绝的动作,随后虔诚地在吊坠上落下一吻,双眼直直地看向她,许诺道:“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带项链,也是唯一一次。”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这个项链是他亲自做的。
也没有告诉她,最近民间颇流行一种说法,若是能在每日天光乍破之时,连续去妙音寺参拜许愿叁个月,便会心想事成。
若放在以前,他绝对会对这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但现在他信了,也照着做了。
他许的愿望是,同她长长久久,相伴至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