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娉婷半跪半坐,一头青丝尽数拨到身前,胸前只虚虚用校服外套掩住,校服裤则松松垮垮半褪到股沟上,她背对着林佑,整个裸背一览无余。
林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狼毫上。
“会有些凉,你忍耐一下。”
说完,他侧笔而上,一气呵成,老梅遒劲的主干,圆浑挺劲地出现在了邓娉婷的裸背上。肩背最宽处,横倚着一根细枝,林佑又依次补上了其他辅枝,或回折或上发,显出梅树枝干“一波叁折”的铮铮风骨来。
林佑换了一支中号羊毫,调朱砂、蘸曙红,侧锋行笔,点出花瓣。末了,才拿起那支最小号的勾线笔,勾勒出花蕊和花托。
勾线笔弄得邓娉婷痒痒的,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林佑忙道:“马上就好,再稍微忍一忍。”
邓娉婷点点头,只是那尖细的笔尖搔得她一阵一阵不得消停,她终于再难自抑地笑出声,肩膀微微抖动起来。
花枝乱颤。Уǔsнǔшǔ.яǒcкs(yushuwu.rǒcks)
林佑无奈,只得按住她的肩头:“快了快了,一下就好。”
邓娉婷只消停了片刻,就发现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于是她要求道:“那你跟我说说话,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那个女孩为什么圆滚滚的?”
“我画的是我眼中的你。”林佑愣了一下,笔下一停,才反应过来邓娉婷指的是他那副《LOVE IS BLIND》。
“一个胖女孩?”
“世人都期待女孩甜蜜、纤细、美丽,可是那个符合他们期待的你,我觉得不是你。”林佑速速勾完所有花蕊,迟疑了一下,才答道。
邓娉婷呼吸一滞,按住了林佑离开她肩头的手:“或许,你需要一个缪斯吗?”
出乎邓娉婷意料的是,林佑缓缓地、坚定地抽出了那只被她握住的手。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墨迹已经干了,我去帮你叫出租车。”
然后他快步离开,合上了画室的门。
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邓娉婷看着合上的门发呆,不明白林佑为什么突然变了脸,明明说暗恋她的是他,搞小动作让两人紧紧相贴的也是他,为她创作了一幅画的也是他,怎么现在还给她下逐客令了呢?
而且他不由分说就转身离开,根本不留给她任何余地。
邓娉婷整理好衣服,下意识就觉得是这身肥大又松垮的校服坑害了她——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校服真是辜负了她的姣好曲线!
凡事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变美后的邓娉婷的优良传统。
“是他的损失!”邓娉婷恨恨地嘟囔了一句,一点绮思都抛到了脑后,她站起身,重新去打量画中的那个胖女孩。
细长的眼睛,紧抿的小嘴,圆润到没有丝毫锐角的头脸和身体。
甜蜜、纤细、美丽,是世人对女孩的期待。
现在的她,完美符合了这种期待,甚至在穿着打扮上,常常主动去迎合这种期待。
邓娉婷盯着胖女孩,从她低垂的眼眸中,寻到了一点佛性的慈悲。
出租车来了,林佑从庭院向画室回望,透过窗户,将邓娉婷那一刻的怅惘,尽收眼底。
人这一生,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廖一梅
邓娉婷想,林佑可能是住在高塔上的长发公主,他有自己固守的天地,如果他不放下他的长发,旁人绝无可能踏入他的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