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因为精神问题和虐待孩子被他们送进了疗养院。
父亲好像为此很是自责过一段时间,然而也就只有一段时间,他很快就被骆照银哄好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当骆照银真的想哄谁开心的时候,他还没有见过谁能抵抗住她营造出来的诡丽幻想。
他父亲没有,他也没有。
“现在不是我抓着你父亲不放,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看看。”
她带他悄悄进入了平常他们聚会的地方,他藏身在一个书架圈出的视线盲区,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跪到她的双腿之间,就如同一个驯服乖顺的奴隶。
等到深夜,所有人都离开了,骆照银才款款走到他面前。
问:“相信了?”
他低着头,说不出话。
楚原一手推开别墅的大门,一手握着任鸢的手腕,她从刚刚下车开始就十分抵触,几乎是一路被他硬拽着过来,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歪扭的脚印。ρò18ⅵρ.clòūd(ega之后她还是一直没有碰他,但是一直警告他不可以被别人标记。
他当时内心已经有些麻木,甚至有点斯德哥尔摩,已经默认了自己会是她的东西,毕竟他们的约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说不定还应该感激她等了那么多年。
心底里那个空洞,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填上了。
他几乎是以一种放弃的姿态,沉溺进了骆照银打造的陷阱里。
“但是,这一切都在七年前戛然而止。”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想起来,不过都没关系,我告诉你就好了,七年前,骆照银把你带来这里,关起来,然后也是在这里,被任晴杀死。”
“国王被太子殿下杀掉啦,在你失忆之前,我想引导你找到这个真相的,不过还差一点,你就被他抓回去了,可惜。”
女孩的脸色煞白,他瞥了一眼,低头牵起她的手。
“不过在那之前,在骆照银彻底消失之前,她曾经来见过我一面。”
在凛寒深冬,突然在深夜推开他的房门,他永远都会记得,从睡梦中睁眼时看到的女人疯狂的脸。
“她那天晚上用尽了各种手段,想在我身上留下标记,结果都失败了。”
“最后,她拿起刀,”楚原牵着她细小的手指,再一次触碰上自己的后颈,“割开了我的腺体。”
指尖触碰到的,是扭曲的虬结,熟悉的触感。
她想起来,她摸过的。
而楚原还在说:“我后来查到你的事情,才知道,原来骆照银养着我只是为了当你的替代品,或者实验品?她当初应该是想给你也来这么一刀。”
“……呕。”
任鸢推开他,脑子里更多的记忆碎片翻涌起来,胃里一阵恶心,她趴在沙发侧边的扶手上,却因为这两天几乎什么都没吃,只能吐出胃酸,连带着胃也一阵一阵地绞痛。
男生抽出纸巾,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却很淡,不嫌麻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帮她擦拭被胃酸和唾液濡湿的嘴,视线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你慢慢吐,我还没有讲完。”
“我真正想说的,是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
“你想起来了吗?我给你送过花的,1220朵,不过看你当时的反应,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不记得。”
在被骆照银划了一刀之后,因为是Omega最脆弱的腺体部位,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地。
这一个月里,没有再见过骆照银,甚至连李禾也不曾露面,他一直等到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能出院了之后,却在新闻里看到骆照银隐退的消息。
他去到骆照银以前住的别墅,然而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就算联系上李禾,对方也只是在沉默之后跟他说了一句“你以后好好生活”就挂断了电话。
他那个时候还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骆照银不要他了,因为他无法被她标记。
心里被扭曲填满的那个空洞,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一朝散去,只留下一个比过去还要巨大的坑。
他在骆照银给他住的那间房子里,什么都没想地,又浑浑噩噩地活了几个月。
直到房间里食物腐败生臭,被邻居投诉了好几次,辗转闹到了他父亲那里,他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只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就立马按了挂断。
那是他几个月以来接到的第一通电话。
然后躺在垃圾堆里,望着空旷的天花板,突然心里发酸。
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去疗养院看过母亲了。
他需要一点别的什么东西,来支撑他活下去。这可以是疗养院里那个,伤害了他,被他遗忘了许久的母亲。
“12月20日,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刚好是从现在往回推,10年前的那个12月20日,母亲突然从疗养院里跑了出来,在放学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开始表现得很正常,问他最近身体好不好,学习怎么样,还捏着他的胳膊,说他好像瘦了。仿佛心病已经治好,从前那个温柔的母亲又回到他的面前。
他一时间惊喜到不敢相信,一路上牵着母亲的手,说了好多话,从学校作业太多,到自己又长高了几厘米,再到小小声地跟母亲说,自己很想他。
母亲闻言蹲下来,将他抱进怀里。
抚摸着他的脑袋,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时一样。
“妈妈也想你,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好。”
然后下一秒,就感到腹部一凉。
鼻尖闻到铁锈的腥味,身体越来越冷,直到他倒在地上,看到男人哭着抚摸他的脸,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像是呢喃似的。
“我之后就来陪你,我之后就来陪你……”
那之后,母亲就消失了。
“我再去疗养院的时候,却被通知他从叁年前起就不在那里了。”
他那天还专门剪短了头发,挺直了僵硬的腰,努力装出一副人样。
“我那之后找他找了好久,两年?还是叁年?我都忘了。”
“你知道我最后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吗?”
她脑子里,蓦地出现了雪地里,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的脸。
捂住头,表情痛苦起来,然而楚原视线虽然落在她脸上,却又好像在看别的什么地方,手上还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用纸巾擦着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