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爱同歌” . (1 / 2)

一旁,香薰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气味。

    池野躺在床上,意识逐渐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漂浮于一片漆黑之中。

    “放轻松,池野,往前走。”

    有道声音指引着他。

    “看到了吗?”

    他踩着虚浮的步子不断向前走着,忽然间,眼前出现了一团大火,火势骇人,大火中,隐约可见一扭曲的人影在挣扎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

    “小池,救救我小池!”

    池野十指近乎嵌入肉里,浑身打着冷颤。

    就在此时,视线中出现另一张脸,池峰。

    正面目狰狞地盯着他,“你杀人了,她这副模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说着,池峰忽地冲向他。

    池野额前渗出冷汗,他竟在害怕,在池峰冲过来的那一刻,呼吸骤停。

    可池峰只是穿过了他的身体。

    池野僵直着转过头,只见池峰揪着一个小男孩儿的头发,随后蛮横地将男孩儿拖拽到大火前,压着孩子的头,让他看清眼前的残酷景象。夲伩首髮站:p o 18.as ia

    男孩儿约莫不过八九岁,他抬头,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喉咙早已哭哑。

    “看清楚了吗,嗯?有的人生来就是贱命,但你不一样,你是我池峰的儿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廉价的善良。”

    “没人能比得上我对你付出的一切,而你呢,却帮一个下人瞒着我偷东西,跟你母亲那个贱人一样,都背叛我。”

    还没说完,结结实实给了男孩儿一巴掌,“我有没有说过,到死,都不能忤逆我。”

    男孩儿娇嫩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肌肤上出现两道血痕,渗出鲜红的血珠。

    听着眼前渐渐微弱的求救声,男孩不复先前的恐惧,逐渐神色呆愣。

    许久,池峰稍稍平复下怒火,蹲下身子,将男孩儿身子扶正,动作轻柔,“小池,父亲也是为你好,你要明白。”

    男孩儿一双黑瞳平静无波,犹如一潭死水。

    “你恨池峰,想杀了他。”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池野闭眼,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好半响,再睁眼时,却是出奇的冷静。

    “我恨他,但没想过杀他。”

    “杀了他,母亲会难过。”

    尤绍站在床边,拉着床上的男人从挣扎,到能够平静面对噩梦。

    他不信,池野这样的人对池峰没有杀意,但目前为止,没人能在他的催眠下说出违背本意的话。

    “好,往前走。”他引导着池野。

    走进烈焰时,并没有灼烧感,待穿过这场大火,他再次走入一片黑暗。

    “继续。”

    走啊走啊,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女孩儿,穿着粉色长裙,生得漂亮极了。

    她的手放在背后,见他走来,眉眼弯弯,然后将放在身后的手伸向他。

    那小手缓缓打开,手掌中心是一朵没有枝干的玫瑰。

    “生日快乐,”女孩儿声音稚嫩,“这是我亲手种出来的,也是唯一一朵成功活下来的,我没别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我要走了哦,偷偷告诉你,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被妈妈发现,屁股会开花的!”

    听到她说要离开,他心里翻腾着无尽地恐慌。

    池野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朵玫瑰开始融化,融化成粘稠的血,沿着她的手掌滴落。

    女孩儿转身跑开,却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大货车撞飞几米远。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女孩儿静静躺在地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脑后流出一滩血,一直延伸至池野脚下。

    这次,池野半个音节也没发出来,仿佛喉咙被卡住,寒意自脚地腾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深呼吸,池野。”

    “她没死,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让她受伤的是那个货车司机,不是你,永远都不会是你。”

    “池野,放轻松,走过去。”

    他还是没动,垂在身侧的双手近乎痉挛。

    “深呼吸,放轻松,一切都是假象。”

    “池野,你还有很多没实现的野心,这只是梦,愿意被区区一个梦困住吗?”

    “……不。”这是他的答案。

    “好,走过去。”

    最终,他迈着步子,步履沉重。

    当穿过去时,身后的一切化为泡影。

    “做得很棒,你不应该再畏惧它们,不应该让它们成为你的枷锁,过去终将是过去,未来的路还很长。”

    说完,尤绍按下了录音暂停键,随后将这段音频发给池峰。

    桌子上,沙漏堪堪滑至一半。

    确保池野陷入昏迷,尤绍掐断香薰,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纯黑色的香,插在炉子上,同时用小刀在食指上划开一道口子,将手放在香的顶端,一滴血滴落。

    而后,他将香点燃,一缕白烟寥寥升起。

    等了一会儿,尤绍开口,“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是说,你的。”

    床上,池野紧闭双眼,唯嘴唇张张合合,“池野。”

    闻此,尤绍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好,池野,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希望能得到你的回答。”

    “可以。”

    “你是无神论者吗?”

    “是。”

    尤绍弯下身子,双手撑在床沿,“不,有的东西,你信,它就有。”

    “如果,我说如果,神与鬼都存在,你怎么选?”

    “当然是神。”

    随着那只香的燃烧,香火味儿越发浓烈。

    “池野,知道我的答案吗?”尤绍面露兴奋,“我选鬼,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为什么不是另一种神呢?”

    说完,屋子复归安静,只钟摆的咔哒声回荡于四周。

    忽然间,封闭的室内刮过一阵凉风,香瞬间被熄灭。

    尤绍眼神渐渐狂热,“我叫尤绍,随时恭候。”

    池野醒过来时,意识尚有几分朦胧。

    “好了,恢复得很不错,”尤绍递给他一个白色小瓶子,“喏,发作时吃一粒就够了。”

    “谢谢。”池野接过。

    走之前,尤绍拍了拍他的肩膀,使着眼色,“我那妹妹最近对你上头得很,你小子,有点儿手段,但还是好心劝劝,注意把握好尺度,别试图吊着她,我妹那人疯起来,就是咱爹都得头疼。”

    池野颠了颠药瓶子,“知道了,谢了啊。”

    ******

    “老大,怎么样?”施严问道。

    后座的池野背靠座椅,闻言,睁开双眼,侧头看向窗外。

    西城的夜晚,霓虹灯绚烂,不远处,大屏幕上滚动着各色广告,恰逢他看过去时,屏幕上是一瓶香水,被一束光自上而下照得透亮,旁边是红到发黑的玫瑰花瓣。

    整个广告呈现暗红色调。

    香水下方,是五个白色的字:

    “罪与爱同歌”

    这是某奢侈香水品牌推出的最新系列。

    他降下车窗,定定凝视着屏幕。

    施严识趣,开车速度放缓。

    暗红色光线铺在池野脸上,他的镜片上,倒映着那五个字。

    香水?施严心里嘀咕,老大平时也不怎么用这玩意儿啊。

    正想着,他注意到池野接起电话,而后听到一记清丽的声音。

    “池野,可不可以带点儿新鲜的肉回来啊,我又研究了新的菜,钻研了一下午呢,保证好吃!就是肉都被我用光了……”

    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