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碑(2 / 2)

    好奇怪,周崖是见过最奇怪的人。

    他时而冰冷,冰冷到让她害怕,时而又对她很好。

    胡思乱想间周崖重新铺好了褥子,抱姜玉清回床上,问她:“还硬吗?”

    他是一番好意,姜玉清硬着头皮道:“好多了。”

    其实没好到哪里去,还是很硬。

    她揭过这一篇,问他:“周崖,你懂医术?”

    也不需问,周崖接得上她的腿说明他一定懂医术。

    “略知一二。”

    “你是跟谁学的?”

    “我师傅。”

    话头在此停住,姜玉清有种强烈的感觉,不能再问下去了。

    于是她道:“那我喝的药……”

    周崖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镇上医馆买的。”

    “好吧,”姜玉清蔫蔫的,又开始使唤他,“能替我找两本书解乏吗。”

    “只有医书。”

    “……那还是算了。”看了也不懂,不如话本有意思。

    躺在床上实在是无趣,姜玉清望着床帐发呆。

    她在大婚前一夜逃跑,姜府和李府的人一定都在找她,她让姜家丢尽了脸。

    还回得去吗,她也没想过再回去,即便回了姜家恐怕也是要在祠堂罚跪三天。

    祠堂阴冷寒凉,地上是钻心的寒,莫说是跪上三天,就是跪一炷香她也捱不下去。

    想了太多又觉得无益,困意袭来,是该睡觉了。

    窗外斜阳照草木,周崖在林间穿行,走过那日遇见姜玉清的小道。

    顺着路一直向前走,尽头是一座孤坟。

    坟上野草正盛,周围偏僻而荒芜,全然看不到有人拜祭的痕迹。

    周崖在坟前站定,石碑上的字迹已然模糊,依稀看得出是“冯青阙之墓”这几个字。

    他的目光无悲无喜,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坛酒放在碑前。

    日光洒在周崖衣袍上,他却像浸在寒冰中,“十五年了,师父,也许我真的可以做成那件事了。”

    冯青阙,他的师父,教他读书、写字,传他医术,他视他为父。

    五年前冯青阙去世,从此他孑然一人,世间从此再也没有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