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奶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一撞——
茅房门板折作两半,直板板的跌在地上。
一脸惊恐的何大姐转身就要跑,何奶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死死拽扯住何大姐的头发。
八十多岁还能下地搬重物,何奶身上的力气可不是盖的。何大姐疼得龇牙咧嘴,被何奶拖扯着迈进屋子推倒在地。何奶本想添上几脚解解气,却见屋子里没了何愿的身影:
“何三咧?!”
何大堵门,何二何三不见。何奶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
废囊儿子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何奶一眼就瞅见一直别在儿子裤腰带上的那串钥匙此时落在了板凳上。
何奶转溜着瞪大的眼睛,脑瓜子嗡嗡直响。
她赶忙大步往后屋小隔间去。
刚到门口,就见床铺上空无一人,斑驳的铁链甩在床边,锁头大开。
“要死噢要死噢——”
何奶气得直跺脚,她冲去一脚将烂醉的儿子踹在地上。反手拽住了何大姐的头发,厉声质问:
“你们想搞什么卵掰祸事?!还敢堵我茅房门口?!”
何大姐吃疼的捂着头,捶打着头顶上满是皱纹的手:“我不晓得!我不晓得!我坐在茅房门口睡着咯!我不是故意堵到的!”
何奶一拳头锤在何大姐鼻梁:“骗鬼骗!”
何老汉被何奶的猛踹跌在地上砸到了脑瓜。吵闹声牵扯着疼痛扰遍了耳朵,他嘴里囔囔着撑扶起身,一边揉着脑壳一边不明所以的睁开眼。
响亮的一巴掌落在他脸上,还给他了几分清醒。
只听何奶尖锐的声音穿刺过他的耳膜:
“喝死你噢!哈屌货!婆娘都跑了!!”
何老汉爬起身脚下不稳颠颠倒倒,看到空空的屋床他一拍大腿破口大骂。
他随手拿起墙角处的柴棍,拍打着大女儿的脸逼问:
“人呢?你妈妈呢?!”
“我不晓得!我不晓得!”
大女儿就像是只会这一句话,无限重复着。
何老汉气急,举起柴棍将要狠狠往下砸——
“何叔哎——!”想看更多好书就到:w a nbe n ge.n et
一声雨夜中的叫喊让何老汉愣止了动作。
黢黑的屋门外铺着密集的雨帘,零星几个光点晃悠在院门口,嘈杂声从远处涌近。
穿着蓑衣披着麻袋雨衣的一众人走了进来,人们手中拿着手电筒,面色焦急。
为首的中年男人用手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何叔!何三背着你家婆娘往刚山上跑咯!”
“什么卵!”何老汉吐了口浓痰唾沫,恶狠狠道:“何三这个灾星烂货,无事献殷勤,原来在这等着呢!”
言罢,他摘下墙面上的草帽带上头,跟着人群往外赶。
“老何,你婆娘都烂完了。莫要了嘛,窝不出蛋了!”
即便同村男人是命运共同体,一起守护着“私人财产”。但大雨天的刚山险峻,总有人会心有迟疑,不愿冒这个险。
“鬼屁!人六十有几都能怀崽,我婆娘还活着就还能生!”
其他人也不是不理解何老汉。真金白银买来的猪婆,生到最后还只生了个傻脑壳,放谁都不可能甘心。
人群后的何奶也披上了麻袋系好了领绳准备跟去寻人。
离开前她先去灶屋里头拿出了先前藏起来的一碗好肉,随即带到自己屋里放在何四身旁。
又觉得自己外出无人看管何四,只能抱着他到后屋小隔间里,用原本捆绑儿媳的锁链捆到了孙子颈脖上。
何四不哭不闹,目光呆滞的望着何奶。
何奶满脸宠溺的将大碗好肉推到他身旁:
“乖儿宝崽,鸡把腿鸡翅膀,等哈饿了自己吃哈。”
摸摸乖孙脑袋,何奶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电三轮停稳在路边,王婷从车上跳下来。
塑料雨衣随着她的小跑哗哗作响,水珠滴了一路水磨石台阶。
门头灯光照在“北子坡派出所”几个大字上。
王婷摘下遮帽露出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透着玻璃门向派出所里张望着。
值班的一个警员看到了门外的身影,那个身影迟疑久久不敢推门而入,故而他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你好,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