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这样。
他恨她吧,他厌恶她吧。
然后离她越远越好,开启自己新的生活,新的人生。
风动掀起茂树摇曳不止。
落叶如雨,从二人之间旋转着飘落而下。
她从没见他笑过。
可他竟然在此时笑了。
他嘴角高高扬起,目色里却全是流动的光痕。
波光粼粼,愈渐染红。
他笑着。
将两个拇指举在身前,并在一起:
“你和他、幸福。”
他指了指自己,摆摆手:
“和我、不好。”
他为她高兴。
她的丈夫是个有文化的大学教授。
她的丈夫家境优渥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她不用为生活烦恼,也不用为经济忧虑。
她是幸福的。
他拥有过与她的回忆。
哪怕是短暂的,这便也足够了。
足够了。
他这样的人,不应奢求太多。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她看着他的笑颜,比任何时候都想哭。
她按耐下自己的目光,垂头急于翻找着衣袋。
直至她抽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肖纵面前。
她深吸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薄:
“你替我坐了那么多年牢,还因此赔了唯一的房子。卡里是这么多年来的误工费,损失费,补偿款,以及你老家房子的折现。你收下吧。”
他盯着她的手。
紧紧捏在银行卡上的指尖泛白,有细微的颤抖。
犹豫了一会儿。
他接下了她手中的卡。
顺势收入了怀中。
“愿。”
他意识到他不能再这么称呼她。
“何、愿。”
“你、不欠我了。”
他知道她最怕亏欠。
她是个连头盔和折迭伞的价格都会记下来的姑娘啊。
她多怕欠他啊。
她最怕欠他。
“你、不欠我了。你不欠我。”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
尽力把每个字连在一起,连成一句:
“你不欠我,你不欠我。”
“你不欠我了。”
不要再内疚,从此往后不要对我有亏欠。
你看,我收下了你的钱。
你已经不再欠我了。
再也不欠我了。
都还清了。
不用记着了。
他斩断了与她的对视。 回头向停在小路对面的摩托车走去。
她看着他越走越远。
看着他戴上头盔。
又将一个桃红色的原本即将属于她的崭新头盔轻轻放在了路边。
摩托车轰响一路延绵。
橙红色的车尾灯化作一个渺小的点,他孤独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水雾越漫越浓,她的双眼被淹没,朦胧而模糊不清。
她深吸一气,狠狠的掌心擦了把眼睛。
孤零零的头盔躺在地面。
就如孤零零的她站在风里,被晚来的寒意寸寸侵蚀。
夜里寒了。
入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