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露闪动的光泽,尽显出央求模样:
“我可以带着她们,一起来补课吗?”
此时。
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向光域聚来,大概有七八个人。
她们站在粥粥身后,列成一排。
她们因怯懦而耸着肩膀缩着身体。
她们无一不是大汗淋漓,脸蛋通红,胸膛激烈起伏不断。
有的马尾辫散乱松了一半,有的外套半垮在臂弯。
有背着小书包的,有挎着编织袋的,还有提着装满书本的塑料袋的。
她们随着粥粥的仰望,一同将灼灼目光投在了何愿身上。
“粥粥!”
李想男很是为难,压声斥责: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
她请何愿来为女儿补习,何愿不过象征性的收了点辛苦费。本就是占了人便宜,她更不好意思再给人添麻烦。
“让她们旁听就好!或者在门外听也可以!”
粥粥坚声恳求,并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我们一定安安静静,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
“可以让我们在旁边听吗?”
“远远听就好……求求您了……”
一个个小小的脑袋悄然探起,怯怯的眸光盈动着泪花,一句接着一句声音越来越小。
她们穿着破旧的衣裤,有的甚至根本不合身。
不少裤脚都脏兮兮的染满灰黑,本就陈旧破损的鞋撕扯开了裂口,露出了翘动的脚趾。
何愿目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扬起微笑,温声问道:
“你们从哪里来的。”
孩子们面面相觑。
沉默了好一会儿,一人轻声道:
“我家在北区……”
另一人低声接而道:
“我住在高新东区……”
她们所述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
看着她们这副模样,何愿眉心越拧越紧: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孩子们异口同声:
“跑过来的!——”
她们手拉着手一个拽扯着一个从落日跑到夜幕。
她们互相打气,大声鼓舞。
跑过大桥,走过街市,坐在台阶气喘吁吁,又撑起身迈开脚步。
一瞬间。
何愿鼻腔一酸。
她以为这世界上只有她那么傻。
那时候为了去上识字课,竟然想从村子里跑到镇子上。
她明明知道,即便跑过去也会错过上课时间。
她明明预料到结局,却为了抓住那渺小的希望抵死不愿放弃。
只是她是幸运的。
她遇到了载着她飞驰过盘山公路的人,她免于了那场无用的奔跑。
然而眼前的这些孩子,她们硬生生用自己的双脚跑到了这里,来到了她的面前。
“傻孩子……”
她喃喃低语。
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
就像是说给自己听。
好在,曾经的傻孩子已经长大了。
她拥有坚实的双臂,她塑起了一根根羽毛。
她不必再瑟瑟发抖借他人羽翼栖身,她可以给予更多人撑托的臂膀。
她曾说,她想当老师。
她想。
将那一个个曾经的自己从洪流中捞起,从深渊里托出。
她想。
这才是她当时许下梦想的意义。
何愿搓了搓发红的鼻尖,转身真着道:
“好好姐,可以借用你的地方吗?”
李想男一愣。
迟了迟才意识到何愿的意思。
她果断点头:
“可以!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