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雷耀扬不疾不徐走到她身后,把刚搭在她手腕上的一条长裙拿过,随手放进衣橱隔间:
“这些等下叫帮佣上来整理就得,好困,我们睡个午觉先…”
嘴上说好困,一双手却不怀好意地抚摸她后腰,齐诗允转身捏他凑过来的脸颊,嬉闹间,两人顺势辗转到双人床上。
热切又温和的吻落在唇瓣,落在耳际,落在锁骨,落在她敏感的每一寸肌肤。
体温渐升,女人轻轻哼吟,催发欲望滋长。
蓬松柔软的被衾被弄到凌乱,在探入她文胸下缘时,床沿的手机铃声蓦地打断这缠绵一刻。
雷耀扬极不耐烦拿起,瞥一眼来电号码后,方才还饿虎扑食般的笑颜有所收敛,但在抬眸面对眼前人时,又恢复如常:
“orry,等我一下。”
随即,他吻她额心,但接起来时,一张口就是几句她听不懂的德语问候。
齐诗允默然,不知这通越洋电话到底说了什么,只觉得这癫佬神神秘秘,又在刻意对她隐瞒什么惊喜一样。
她从床上翻过身,看阳光透过落地木百叶窗扫进卧房,海风吹动起绕在床周的半透明纱幔,阵阵细碎海潮传来,是静谧又惬意的难得时刻。
电话收线时,雷耀扬从宽大的露台回到卧房,里里外外找遍整间屋子,都没有看到齐诗允身影。
换身透气衣衫下楼,便听见后院休闲区里的笃波碰撞声和说笑声传来。
男人轻手轻脚走上前,俯身在实木护栏边站定,静望倚在桌边给球杆皮头擦巧粉的女人。
看她愈发熟练的动作,雷耀扬嘴角不由得勾起,笑容欣慰。
此时,球杆对准5号全色球的阿兆过于自信错失良机,因为小小偏差未能进球,一旁的加仔和几个细佬忍不住吁他,「油尖旺笃波王」的称号就快不保。
“哗?阿兆,你好会给我摆位,那我就不客气喇。”
笑着说完,齐诗允弯下腰,以整个上半身程九十度的姿势,又摆出标准的贴库手架,体态流畅,颇为飒爽。
一向冷面话少的oer本来坐在沙发里看拳赛直播,也不由得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扭过头来时,他正好瞥见雷耀扬在楼上俯瞰几人,目光却直勾勾锁定在齐诗允身上。
这次出行,不禁令想起十年他们前来泰国,陆雨织却在港遭受鲁笙毒手的悲惨往事……oer不禁在暗自慨叹,大佬时隔多年寻到真爱固然是好事,但自己,还是不禁为他爱到走火入魔的举措而担忧。 齐诗允又沉默了几秒,挣脱对方怀抱站在海水中,任凭自己被耸动的海浪团团包围:
“雷耀扬,你很想结婚?”
“那你明不明白…婚姻对我、对你来说,到底意味什么?”
男人似乎没料到她会有此深奥一问,怔在原地时,对方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
“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好多,从你那晚问我结婚好不好开始。”
“我承认你对我很好,好到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对你有所亏欠…如果按照旧时说法,或许我该对你以身相许才算是最好报答。”
“但是结婚对我来讲,不是儿戏,不是一场交易,也不是简简单单穿上婚纱站在牧师面前同你交换戒指宣誓就万事大吉。”
“雷生,我很钟意你、很在意你是事实。可是我也不会为了你,丧失自我、丧失一切理智和清醒。而且我也绝对不会,因为婚姻失去社会参与度和我的人生价值,那样对我来说,太不公平。”
“我不奢望结婚就可以让爱情从此一帆风顺,因为经营婚姻,远比经营一段感情来得更复杂、更困难。”
“但是我希望…婚姻可以是这份感情的升华和肯定,是我们两个独立个体的联合,是我对于你、你对于我的认可和尊重。而不是任何的附庸、逃避、或者退路,更不是限制彼此、禁锢彼此的道德枷锁。”
一口气把这些话讲完,齐诗允心中如释重负。顿了几秒,她又对他说:
“或许你觉得我做事太绝情,讲话太刻薄,但我就是这样的女人。”
“等你完完全全考虑清楚,我们再谈别的。”
海风掠过,带着股淡淡的咸涩味道。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安静,两人站在摇曳的海水中,对望的眼眸被映漾出灼人的波光,澄澈却又复杂。
男人抿唇不语,即便他对她的爱意天地可鉴,毋庸置疑,但他还是会为自己企图用一纸婚书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卑劣想法自愧弗如。
而他脑中,开始反复循环她对婚姻秉持的纯粹信念和态度,并努力反省,自己到底还有哪里做得不够让她满意。
还有那些他深埋在心底不能对她说的秘密…他真的能够永远口如封缄的对她隐瞒吗?
最终,双眸定格在她清丽无暇的轮廓,雷耀扬诚恳点头,像一个极为受教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