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招呼,那人回过头,循着声音与韩宏义一同朝这边望过来。
流萤先是瞧见了二少爷,微微笑了一笑,再去打量那程家人。
此人留着短发,一身深灰西装,瘦脸尖下巴,一双与三姨太一模一样的凤目挂在脸上,瞧着总是顾盼生辉。
“小少爷?”
多年不见,流萤还是认出了他。
“流萤?”程嘉澍仔细瞧了一瞧,倒是认得真切,“你来得正好!”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流萤跟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说句实话,二姐怎么死的?现在人在何处?你一直跟着她,你说!”
流萤一进门就被拽到中间,方才韩宏义与程嘉澍说了些什么她并不清楚。她抬眼看着韩宏义,却瞧不出个所以。
韩宏义刚要张口,程嘉澍便直接拦下,“你让她说!”
流萤感觉脊背都在冒汗,心下飞快地思量,丑事指定是不能讲,小姐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是…山洪,我们在山上避暑,山洪冲了下来,小姐…小姐就…”
她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韩宏义,见他的表情没有异常,甚至还微微地点了头,她渐渐地明白自己这话说的没毛病。
程嘉澍眯起眼睛质疑,“你是说,二姐死于洪灾?”
“嗯,小姐命苦,随老爷一同去了。”
流萤抬袖子作势抹一把眼角,程嘉澍侧过脸继续追问,“既是这样,为何不给二姐设灵堂?!”
他像是抓到了把柄一般,怒视着韩宏义,“你们韩家,竟是这样对待我二姐的吗?!我要去警局告你们!”
“告他们!告他们!”程家带来的人一同闹起来,将棍棒高举起来挥舞。
“你们要干什么?!冲撞死者、大闹灵堂?!咳咳咳……反了天了!”
二姨太情急便咳起来,银杏忙过去搀,她一把甩开银杏,“别拦我!让他们闹!让他们欺负我一个老女人!我有个好歹,他们一个个都得下大狱!”
流萤见状焦急万分,忙拉着程嘉澍的袖子劝道,“不是这样的!小少爷,您让下人回去,冲撞灵堂要遭天谴的。”
程嘉澍反手紧紧地攥着流萤的胳膊,“你跟了二姐这么多年,竟也向着韩家说话?!”
流萤被他攥得生疼,韩宏义上前一步将流萤护在怀里,顺势捏住程嘉澍手肘的关节,“程少爷请自重。”
“疼、疼疼!”程嘉澍立马松了手,怒视着韩宏义,“你们老韩家理亏在先,现下竟然还要动手?!来人!给我砸!”
他话音未落,院子里乱成一团,二姨太尖叫起来,银杏忙去护着二姨太。
流萤情急,大喊道,“小姐怀了身子!现下不能拉回府里!”
孕妇横死是大忌,无论哪家都是要在外头收尸的。
流萤哆嗦着说道,“小姐、小姐才怀了身子,老爷心悦,带着一同去山上避暑,哪知今年雨水大,她与老爷遇了难,连着几个下人一同没了。这事韩家正商议着,怎么能够办得体面又不犯忌讳。毕竟…毕竟小姐对老爷的情谊大家都是知道的…小少爷,你叫小姐一声二姐,总不希望她走得这般不安心!”
这一番话,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韩家人自当是知道怎么回事儿,谁都不会去说破真相,而程家的下人也清楚这么闹下去确实不占道理。
程嘉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思索片刻,眯起眼睛问道,“可我听说的却与你说的不同,二姐怀的,确实是韩府老爷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