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沉默。
然而见婠婠不说话了,贺妙宝似乎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连忙打个圆场转过了这个话题。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倒是我的不是,惹了娘子晦气。”
说罢贺妙宝又将怀中的那个女孩儿递到婠婠面前,给她去看。
“沾了夫人的洪恩大福,我生的这个乡野丫头,也康康健健地好养活呢。若不是夫人恩赐,哪里来我们母女三人苟活到今日。”
婠婠定神看了看她,轻声道,“你若愿意,我来日给你置办个小铺子小产业,或是出去包些牢丸包子的,做些可口的糕点,总归会给你个正经营生,教你能凭一己之力养活两个女儿。”
贺妙宝连连谢恩,若不是婠婠和薛娴按住了她,只怕她还要下跪给她叩首。
“夫人、夫人我能做得的!我能做得!我自幼是长在江南的,最会做糕点了……”
似是还怕婠婠后悔犹豫,贺妙宝又道,“说出去不怕夫人笑话我脸大:我母亲早前也曾在宫里当过二三十年的差,专是伺候宫中主子们吃喝的,她见过好些宫里京中的时兴花样糕点,自己就会做,后来也教了我不少,我是真真会的,夫人若不信,我这就去为夫人做一笼蜜枣板栗红糖糕来,夫人尝了就知道了。”
薛娴和婠婠对视着交换了个眼神。
婠婠又温和地笑道,“娘子的手艺,我自然要尝,那也等得娘子出了月子的。只我听说娘子的母亲在宫里也做过一二十年的差,想来必是主子们跟前有脸面的嬷嬷,不知究竟是宫里哪一位嬷嬷?实不相瞒,我们家中也有人在那上都宫里当值,若是相识之人,我家里的亲戚能替娘子说到太后老祖宗跟前,一时她老祖宗过寿时发了善心,借着老嬷嬷的脸儿,给娘子讨个赏,也是好的。”
然听了她这番话后,贺妙宝又有些恹恹地低下了头去,好像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我母亲她……她,我们家中……父亲兄弟都犯了事,还有什么脸面再提。”
于是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坐了片刻,婠婠也就带着薛娴回去了。
到底是自己亲手接生的第一个孩子呢,终归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在的。所以婠婠常常命人去给贺妙宝送些吃食衣裳的关照她,养得本来憔悴落魄的贺妙宝和叶儿都齐齐胖了一圈,母女的头发丝都添了不少光彩。
回到裕园时,婠婠还和薛娴、萃澜萃霜等人说笑。
“难怪高门大户里头,好些人家的乳母奶妈子们带孩子,带着带着的,就把主子的孩子当做自己的疼。从前我心里还不懂,如今自己经历过,就明白了。你说那小小的一团儿,猫大似的女孩儿,从你手里接生下来,在你怀里扯开嗓子哭嚎,约摸也就算是自己生了一半了,哪里能不在意。”
但是很快,婠婠连一盏茶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完,她就笑不出来了。
——张将军来急报,说是那个乙海可汗阿那哥齐开始率军攻城了。
婠婠匆匆忙忙地放下茶盏,换了身衣裳,命人送她去城北张将军处议事。
等婠婠赶到北城楼时,张将军和方上凛等人的神色都十分严肃。
将士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故而他们都只是对皇后拱了拱手。婠婠不在乎这些虚礼,摆了摆手就让他们免礼。
“现下外头是个什么情况?”
张垚佑道:“怕是阿那哥齐从外头探知陛下不在城中,所以趁机挑衅。”
婠婠登上城楼眺望城外,张、方二人跟在她身后向她低声解释起来:“箭矢重石之类的守城之物,如今咱们都是齐全的。末将等虽不才,然抵御阿那哥齐一阵,守住这云州城,亦不是什么问题。为今之计,只有一桩害怕……”
“害怕陛下不在城中,无法露面,所以阿那哥齐借机挑拨,扰得我军将士人心思乱。是么?”
他们不敢说的话,婠婠替他们说了出来。
张、方二人是武将出身,并不学大多数文官们那个诚惶诚恐地样子连声说“不敢”然后再继续拍皇帝皇后的马屁。
他们很坦诚地用默认的方式承认了。
城楼上的寒风吹得人面上刀割一般地疼。
早几日风雪大作,今日风雪虽停,然而大地之上厚厚地一层洁白积雪还是未消。
婠婠纵目远眺,只见城外黑压压地一片大军,高竖着阊达的大旗,似蝗虫过境一般铺天盖地地压来,压得婠婠心口一阵喘不过气来。
晏珽宗……你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孤城里?
霜雪寒风拂过她的鬓发,婠婠稳住了心神,没有让旁人看出自己的慌乱,只道:“陛下走前,曾命张大都督主管军务,既如此,军备防务之事,就由张将军权且操持吧。”
……
我回来啦!
有很多话想和大家说,但是今天凑巧不大舒服,勉强先发一章,也不是很长sorry……
发完我就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