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茵。”人半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捏着她下颌,“谁准你抽烟的?”
听语气,陈茵打掉他的手,可莫名心虚,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声音顿时放大,“你不是查我,我抽烟你不知道?”
“哟,生气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要是说傅博那句话,她其实并不信,可心中确有疑问苗头,甚至有很多,却不知从何梳理。
刚来这里能见到他真的很高兴,然这样的欣喜一直在被打破,她与他,好像从来都是她往前,往前,靠近他,结果被人当头一棒,又觉得冥冥之中好像被人耍了一样。
他查她,他看起来应该知道她所有事,她了解他,试图从他所有有关的人那里找蛛丝马迹,可拼凑出来的陈野,简直令她太......陌生!
而且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看穿她,而她呢,拧着眉咬着牙不肯接他话,陈野松开手,从袋子里拿出她买的烟,杂牌,“喜欢抽什么牌子的?”
“健牌、良友还是万宝路?”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都不喜欢。”
“啧,又撒谎。”
“Luck Strike。”傲娇一脸瞧着他。
陈野低眼睨她,“打火机。”
陈茵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他,陈野叼着烟,把脑袋凑过去,意思明显的傻子都能看出来。
陈茵偏不,“你自己点。”
陈野抬眸,只字不讲。
两人僵持几秒,陈茵妥协,用力摁下,蹿起一簇火苗,橙红色小小一束光照射两人靠近的脸,海风不识趣,想要吹灭,吹掉这刚刚好的气氛。
一手握住她手腕,扯近点,男人叼着烟的脑袋凑更近,另一手则挡风,火苗稳了稳,烟屁股烧得同火烧云一样,从两人中间燃起一缕纯洁白烟。
陈野眼珠乌黑发亮,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表情,书中讲啊,女人给男人点烟,要么有求于人,要么表达感情,前者似乎他求她不是?
后者......男男女女,鱼水之欢,一时新鲜,你情我愿,又不是必须山盟海誓不死不休?那岂不是蠢?
最后只落得相看两厌,不如潇潇洒洒。
陈茵抽开手,视线移开,落在买的两盒烟花棒上。
陈野表情回暖,接着逗她,“LS你抽不来,妹妹仔还是安安心心抽健牌。”
听到后面一句话,陈茵狠狠抽出一根烟花棒,“你为什么要替我安排,我想几时抽什么就抽什么。”
“起开,我要放烟花了。”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也不嫌累得慌。
陈野垂目,“你在哪买的?我都不曾见过。”
闻言,陈茵眼神干净地瞅着他,似是不信,陈野目光撞上来,这人又开始分析他了,她小声问:“你没见过烟花?”
还......有几分同情?
陈野打个响指,那边人送过来两杯酒。
“喝不喝?”
陈茵准备接过,陈野把她那杯往自己酒杯倒了三分之二,怕她喝多又发酒疯,礼礼貌貌道一声“谢谢。”
陈野哼笑,将酒一饮而尽,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夹着烟掸了掸,“没见过很稀奇吗?”
陈茵努努嘴,嘟囔一句:“我又没讲什么。”
似乎是心血来潮?打算同她聊聊过去,“这里又不像香港,英国,见不到那些个好东西。五岁,我踏上这片土地开始,还想叫杜勒叔带我去海洋馆看大鲨鱼,结果什么都没有,又说吃冰糕,穷啊。”
“几岁来着,我跟着一拾荒人去沙漠里淘金,”偏头看她一眼,她快速喝一口酒,已经是抱着膝盖听故事的样子,直勾勾注视他,然陈野上下打量她,“偏偏遇到沙尘暴,大的都能把你这身板卷进去。”
陈茵问:“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淘到金子,拿到金市去卖,赚钱给杜勒叔喽。”
陈茵眉头下皱,“他缺你吃穿吗?”又想起他身上伤,“伤是他弄的?”
陈野忍不住捏捏她脸,软乎乎的,“你当人傻,白白照顾。”
“可是、可是阿爸和阿妈给了很多钱和东西,飞机不能飞的,就用船,为什么?”
陈野猛抽一口烟,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烟花棒,夹着烟毫不犹豫杵在上面,顿时,滋滋两声,烟花金菊般曼妙展开,照耀着她头发蓬松下一张认真脸从浅黄,银白,洗绿,淡紫,青蓝,最后到粉红,真真好看。
他看着她,就只是看着。
陈茵捧着烟花棒往他面前递了递,眼睛亮亮仿佛在说:快看,现在你也看过烟花啦。
可惜一根已燃尽,不过放心,现在她赚很多钱,她给他买,买很多很多,最好装满屋子。
陈茵又抽出一根,示意他把烟递过来,陈野会意,又捏着空酒杯,咻地,烟花棒再次燃起,陈茵把烟花棒扔进他的酒杯里,隔着瓷玻璃闪闪亮,像是......会说话会跳舞的小人。
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三两句话就能带偏,哄好,真是傻瓜,他心情大好,她看烟花,看烟花的人只看她。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当老师的是不是都喜欢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烦么?”
“那学生要思考啊,不思考怎么写出好论文来,所有的一切都有因果呀。”
“那我问你,我和你,谁是因?谁是果?”
谁是因?
谁是果?
她出生是为家族,他离开是为家族。
谁是因呢。
谁又是果呢。
仿佛再多说一句,都要扯到1962年温黛袭港,怎么说怎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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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两章6000+,谁能想到我是微醺状态下写出来,他们这个时机状态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