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不能动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她被不平的路面颠得难受,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呜呜哭着,两人时不时会碰撞到一起。车上充斥着呛人烟味,前头两个低沉的男声时不时朝他们咒骂闭嘴,车门拉开后便被人扯着手臂拽下来拖行。
等待她的是封闭昏暗的密室,好多小孩挤在肮脏垫子上,哭喊着要回家。哭得最凶的孩子会被带走,再回来时像丢失魂魄,呆呆的没有生气。
密室里分不清白天黑夜,让记忆变得有些跳跃。
“父亲。”有人这么叫着,肥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带有烟草和乳霜的味道。每当他到来,所有的孩子就能够沐浴,换上纯白长罩衫,穿过幽长的彩色玻璃走廊,逐个领进有摄影机的房间。
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回来。
“要跟我走吗?”清冷年轻的声音问,向余若伸出的手修长苍白,蜘蛛图案盘踞在内手腕。
她不再回到拥挤昏暗的房间,年轻男子摘下一条链子戴在她脖子上,抚过后颈的手指粗砺冰凉。
再后来记忆更加破碎纷乱,地面随着爆破声震动,人们尖叫乱窜,枪声四起,烟雾中有人将她拦腰抱走。
记忆戛然而止,余若像溺水的人剧烈喘息,冒着冷汗,尘封的记忆似利刃般尖锐,割裂她的灵魂,压抑在最深处的无助感咆哮侵蚀每一个细胞,淹没所有理智。
她将身体缩成小小一团,颤抖捂着小脸,卷曲在沙发上,直至指尖泛白,全身都表露出极度的恐惧与无措。
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何清晏扣住她的手腕向两侧拉开,露出她掩藏的脸庞,大眼不安得颤了颤,泪水围着棕绿色眼眸打转,小巧挺翘的鼻子通红,她紧紧咬着唇,硬是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这模样令人万分心疼。
何清晏凝望她的墨黑眉眼太过温柔,让余若下意识并拢手肘,试图掩饰自己的脆弱。可下一秒已被拉入宽大的怀抱,余若双手僵硬地握成拳抵在他坚硬胸膛上,后颈上温润的手掌穿透发丝缝隙熨烫她的肌肤。
何清晏扣着她的后颈,将她按压在心房上,一遍遍抚慰着她,低低在她耳畔说:“没事的,没事了,你很安全。想哭就哭,不用忍着,有我在,没事的。”
胸口处传来细细的呜咽声,余若颤抖的厉害,俯在他怀里释放压抑许久的无助。
她哭得有些迷糊,鼻尖嗅到何清晏身上好闻的味道,像夏日的海洋,强而有力的臂弯给足了安全感,心渐渐安静下来。
“好多了吗?”何清晏抚着她柔软的长发,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渐趋平稳。
反应过来的余若将头垂得更低了,她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在他人面前宣泄情绪,窘迫的不敢面对何清晏。
“??好多了。”她咕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