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矜没睡,室内空调温度极低,他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腹部,眯眼看天花板,面上神清气爽。
过了会儿,他垂眸,黑沉的眼眸盯着陈浅。
手机却忽然响了,周矜而后将身侧的被子覆在陈浅头上,掐断电话,径直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拉到自己身侧。
他看着陈浅,脸上的笑意倏地浓了。陈浅睡觉时很乖,头埋在被褥上,安安静静。
周矜就这么看她会儿,忽然伸手捏住了陈浅的鼻子,少女粉嫩的脸颊更红了些,头往后就要避开周矜的手。僵持不下的时候,少女脸都要憋红了,她哧了一声,嘟囔了声,很不满地换嘴巴呼吸。
嘴巴粉嫩微翘,上面像泛起一层水光。周矜低头,亲了亲她,这才松开手,下床穿裤子。
回到车上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司机王亮坐在驾驶座上小憩一会儿,听见动静,打开车门。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周矜淡漠的眸子恰好与他对视。
周矜是一副餍足之后的模样。这状态,王亮瞧得出是什么情况,周矜也压根没想藏着掖着。
“少爷,老爷子请您现在就回去一趟。”王亮忽然面色凝重地说。
周矜颔首,“嗯。”
第28章 山之高
早上九点, 陈浅才醒来。两条腿酸软,缓了好久才有力气下床。她去一边给自己倒杯水,眼睛无意瞥见了一地的纸巾, 昨晚的场景一幕幕都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她双颊即刻通红,将纸巾清扫进垃圾桶, 又将床单被褥拆开放进洗衣机中。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 屋外的太阳斜斜地洒进来, 尽管室内开了空调,还是觉得晒人的厉害。
陈浅就这么坐在阳光底下,双臂环抱大腿, 将头置于膝上。
时至此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昨晚......她确实很难受。但陈浅又想, 人正常的生理需求不应当被苛责。何况,当时她还是因为误食了有问题的酒水。
她很清楚地明白, 在药物的麻痹下, 她才会选择如此。这跟情爱无关。那如果是路万呢......?
陈浅想着又觉得头痛了起来,宿醉很难受, 胃部泛着恶心, 就连四肢都酸软无力。她恹恹地趴着, 忽然想,昨晚路万喝了酒还能保持理智, 那么周矜呢,他也是喝醉了吗。
她细想,周矜凑近时, 仍旧是雪松凛冽之气, 没有酒味。
既然没有醉。也就是说,他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和她睡觉了。可他当时是以什么姿态褪去她面前胸衣的?......他能接受得了这只是睡了一觉的关系吗。
陈浅在心中叹息。刚好洗衣机运作好了, 她打开,将被褥床单拿出来晾晒。
将被褥晾晒到外边的时候,陈浅想,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艳阳高照,天空湛蓝澄净,一片云都没有。
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呢。
纵使给心内做足了疏导工作,但在这一刻,她却蓦然觉得遗憾。细数过这十八年,此时此刻应该是她生命里鲜有的后悔时刻了。
要是没发生就好了。要是理智并没有被欲望吞噬就好了。
这样......在接到林初电话时,她也不会觉得那么地心虚。
“小姨。”陈浅接通电话。
“昨晚怎么没回来?”林初在电话那头问,“玩的很开心吗?”
林初知道她昨晚宴请同学们吃饭,所以才会这么问。但听见的那刹那,心头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没......昨晚有些晚了,就没回姨父家打扰你们休息,我现在在滨江壹号呢。”陈浅说。
林初哦了声,随口问,“在干嘛呢?”
“洗了衣服,一会儿准备吃早餐。”
“那行,”林初说,“十点半的时候,我开车去接你,中午咱们一家在外吃顿饭。”
陈浅说了声好,将电话挂断后没多久,林初就开车来接她了,陈浅上车后,林初笑着说:“小矜那儿可能有些事。姨父和他在周家老宅呢,应该不来陪咱们吃饭了。”
陈浅坐在副驾驶,扣好安全带,闻言轻轻呼出一口气,“好。”
林初和陈浅两个人在外,就随意了许多。午餐是在商场内的港式茶餐厅吃的,陈浅最喜欢的一家。蛋糕亦是订好送进来的。吃的差不多时,天空忽然变得暗淡了下来,陈浅喝着阿华田,转头,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自她靠窗的位置俯瞰下去,可以看见穿过南城的那条江流。轮渡不知何时已经停泊靠岸,东南方向风力强盛,早已经将天空绞成了浓墨翻滚的黑色。
须臾,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拍在窗上。
林初吃了一勺蛋糕,轻笑说:“台风天气。也不知道你姨父他们这会儿回来没。”
“这会儿没回来,今天应该回不来的,”江太忽然出现,笑着说,“今天是浅浅生日,怎么也没和我说,我还给浅浅准备了成人礼物呢。真快呀,转眼浅浅成大姑娘了。”
林初见江太来,连忙给江太腾出位置,江太将手表递给陈浅,“试试吧。”
是块万元表,算不上名贵。江太看着陈浅长大,也知道小姑娘什么性格,送这样的表正合适。
“收下,浅浅。等你工作后,阿姨还等着你给我买补品呢。”江太说,“我家有个儿子你知道不?阿姨早听说你成绩好,能不能请你给他暑假补补习?工资照开,当你留学经费了。”
其实就算没有工资,陈浅都不会拒绝江太的,当初留学一事,江太出了很大力气,陈浅内心很感激她。
陈浅立即点头,说:“好。”
两人商量了补习时间,江太又看向林初,笑着说:“都说你命好,嫁给周家人必然是不错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什么时候给周家生个儿子?周家家产多,目前就一个儿子那肯定不行的,你自己也得有孩子傍身,不然周先生百年后,人家未必肯认你。”
话这么说,其实这也是事实。林初笑着摇摇头,“急不来的事。在慢慢调理身子了。”
江太又说:“还是当年的情分好啊,当初你在周家公司实习,人家未必就对你没意思,但因为你家境不好,周先生才被迫接受家庭联姻的吧?说到底,门楣确实重要,你现在有这样的身份地位,可不得努努力抓紧吗?”
纵然听着话不怎么舒服,林初也知道江太其实这么说也是从她角度出发,毕竟几个月前给她牵线的人就是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