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很容易就看清烟盒上陈皮爆珠几个字,无暇好奇这是什么新出的奇葩口味只觉得不可能好抽,就见对面那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从卡座后面撑着身体前倾靠在一起,然后那外国佬拿出打火机点烟,又给祝辛点烟,纤细的烟卷末端闪出一点猩红火光,紧接着低声央求说了句什么,祝辛碾着烟卷拿掉,皱眉说了句:“我待会儿就走。”然后烟雾从他口腔中徐徐吐出。
于是程林也意识到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五年间,祝辛从别处学会了怎样摄取尼古丁而不被呛到。
除了对安森的嫉恨外,更多了一些不爽,当年他纠结再三,不知道该将涉世不深的小孩儿雕琢成什么模样,今天建议他做混蛋,明天又觉得他应该乖巧,纵容他又管着他,纠纠结结到最后,还是学坏了。
然而看着祝辛熟练摄取尼古丁的动作,纤细的烟夹在纤细的指节,海棠色的唇叼着秀气的过滤嘴,略带不耐烦地侧首,他忘了不快,只感觉喉管空虚,极想试试陈皮爆珠是什么味道。
那边安森不满祝辛的无趣,讨价还价:“再陪我玩一会,就一会儿!”
祝辛则冷漠拒绝:“你可以自己玩,那边那个人一直在看你。”
安森循着祝辛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有灼热的一道视线,见他发现,热情地吹口哨,安森乐于回应他人爱慕,端着手里的酒遥遥举杯,眉来眼去便丢下烟盒将祝辛抛诸脑后前去猎艳。
又剩下他们两个人,程林牙龈发痒,摸出自己的烟叼了一支,问:“喝点什么?”
祝辛扯近了烟灰缸,将指尖诱人的灰烬掸入其中,又摸了摸怀里酣睡的猫,道:“看过猫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从始至终不过三两句话,竟是才坐下就要走。
按灭那只口味奇妙的烟,祝辛放下猫起身要走,程林伸脚阻止着他从狭窄的桌椅间跨出:“寄养了五年,不带走吗?”
说的是猫,话里分明有别的含义。
然而祝辛低笑,顺势坐到了程林面前的桌上,视线略高一些,姿态居高临下,侧脸看过来的表情是程林从没在这张或寡淡或疏冷的脸上见过的东西,大概可以称之为嘲笑。
“我没有寄养。”
程林抬头去看祝辛,祝辛低下头来,他们面对面离得很近,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亲吻的那种距离,重逢以来一直没有波澜拒人千里之外的脸上居然有几分昳丽颜色,下垂的眼角中更是藏了讥诮,这种表情从前从未出现在祝辛脸上,往往都是程林游刃有余调情时候才会有类似模样。
——未曾料到,多年后的今天,祝辛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