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又微噎住。
她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半晌后伸出去:“喏,给我戴上。”
周止安看着挺冷一人儿,但时有举动叫闻又微怀疑他的潜意识之海是否飘荡着粉色小气泡。可这种感觉也很不赖。她想恋爱不就是这样,两人自带结界,说些只有彼此会懂的话,做些只有在对方面前会做的事,兴许旁人多看一眼都嫌腻,但自己在其中体验山呼海啸的柔情万丈自己知道,犹如某种神秘主义体验,非亲历不可得。
她靠着周止安,在昏晦的暖光里张开手指,凝视刚刚被戴上的戒圈。
她道:“或许把'兽夹'和'心'分开刻,能凑做一对。"
周止安展颜:“那你要哪一半?”
闻又微:“那你先说,心代表谁,兽夹代表谁。”
周止安带着明知故问的笑意打量她:“送分题啊?”
周止安伸手摩挲被她戴上的戒指,闻又微看了一会儿,轻轻开口:“不会的,周止安。那听起来太疼了。”
“嗯?”
闻又微以一个轻巧的姿势蜷在他怀里:“心是很软的,钳住了怕疼。”
周止安微微怔住,而后露出笑意来,像之前那样,一根根手指滑进她的指缝,紧紧相扣。那一年周止安生日收到闻又微送的戒指,内圈刻着一根羽毛。
回到当时,闻又微戳戳他,心想情话时间应当控制长度,以免说尽,于是换了话题问:“嗳,如果明天我爬不上去你会背我吗?”
“会。”
闻又微笑:“才不要。每一座山我都会自己爬上去。但是……跟你一起很不赖。”
周止安倾身过来,伸手绕过她的脖颈,两人细细接吻。周止安圈住她的时候碰到闻又微腰上痒痒肉,她不合时宜笑出声,刚刚被拉到极致的紧张和暧昧顿时“砰”一声被戳散,两人对视一眼,抱在一起笑作一团。
就只是笑,傻乎乎地高兴。
没有人再往下做什么,那原本不在今天的计划里。脑袋跟脑袋凑一起,又开始说话。
大约很年轻的爱人相恋多少带着玩伴之谊,有一起探索世界、一起经历成长的乐趣,喜欢、高兴、想待在一起。话说到中场,目光碰到目光,又心中痒痒要凑上去讨一个吻。亲到面红耳热之际唇齿分开,不多会儿再续起先前的话题。
不知聊到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她发现手被周止安扣住。纯情到不可思议。
后???来闻又微收到过周止安送的很多戒指,造型不一,各有意义。她几乎想用“敬业”来形容周止安在这段感情里的表现。
登山过程按下不表,对两个年轻人来说,过程劳累但体验感极佳,经历肉身的疲惫之后,两人在美到不真实的云海之上,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闻又微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有些事你只会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去做,之后并非不能,而是心境不同。她只有一次二十多岁,也或许只会遇到一个像周止安这样的人。
很快登山的兴奋劲儿过去,二位年轻人为自己天真的冲劲儿买单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影响社会文明程度,闻又微几乎想爬着去酒店。
她抓住周止安的手,神情悲痛:“帮我确认一眼,我的腿还在,对吗?”
周止安一副同受难的表情,说:“视觉上是这样。”
运动之后肾上腺素的分泌所带来的神经兴奋很快被肌肉酸痛所替代。她瘫倒在床上的时候充满困惑,原以为是创造美好回忆的甜蜜之旅,结果二位什么也没做,先进行了高强度的体育锻炼,相对累成两条死狗。
及至两人互相捏完小腿放松,好容易缓过来一点,周止安接到来自导师的电话——一个紧急搬砖需求。怎么说?劳其筋骨跟苦其心志密不可分,乃是宇宙的一种磋磨人定律。
任于斯教授问他在哪儿,周止安直说跟女朋友在外面旅行。于是导师很斟酌了一番,对话出现短暂空白,周止安最终发挥了自己“善解人意”的好风度,咬牙说能整,让他说要求。导师也就真没再客套。
画风就变成了这样——在闻又微“你去吧,去了就别回来”的威胁中,周止安满脸悲壮打开双肩包去取电脑,苦哈哈开始搬砖。
闻又微幽魂一般从他身后飘过,凉飕飕地问:“周止安,你在做什么?”
周止安也一顿,紧张回过头来,磕磕巴巴道:“数,数据处理。”
闻又微挑起一边眉毛,戏瘾拉满:“我们在景区这么有氛围的房间里,你身边是久别重逢的心上人,而你做出这种事,你还是人吗?”
她难得从周止安脸上看到这种悲伤小男孩一般的表情——他看起来就快要流泪了。
闻又微还想再逗他,自己已经忍不住要笑:“真的,我和 amos 同时掉进水里,你救哪个?”
周止安眼中有泪,盈盈含怨看向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他说按照任教授的性格,若不是真急需,不会打这个电话。听他说了在外游玩还没下定决心客套一番,说明真没人能临时挖了。不过周止安接活无怨尤是一回事,做起来心有不甘是另一回事。他看看闻又微,再艰难把目光挪回自己的电脑,抿紧了嘴唇。
闻又微笑出声:“算了,我帮你吧。”
她抱来自己的电脑,拖了张椅子在周止安旁边坐下:“我的应统选修还有你课外辅导的贡献,记得吗?我挺行的,你放心。”
她每说一句,周止安眼里的怨念就更深一点。闻又微看得好笑,伸手把他的上下嘴唇捏在一起:“哎哟,委屈了。厌学啦?”
“唔,窝不想读酥了。”周止安含混不清地承认。
闻又微满脸“痛心疾首”:“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周止安冷静了一会儿:“你休息吧,我自己能行。”
闻又微:“真客气假客气?”
周止安揉了一把她的头毛,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掩饰自己的歉疚:“半夜做统计分析是精神虐待,我不能这么对你。”
闻又微看了他一会儿,没再提帮忙的事,但也没走,打开电脑写自己开学要交的分享,主打一个陪伴。
她进度过半,起来倒了个水顺便拉伸了一下肩颈,见他苦哈哈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出言撩拨:“敢信,本以为我们会发生点什么的,谁能想到是彻夜 amos 呢。”
周止安有苦说不出,涨红了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