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靖侯在门外催,门内是相依的两人。息再扶她的肩,挑开衣领,查看肩上的吻。
昨夜他破了她的处子身,见过她一刻魂飞的媚态,用两指搅得她欲死,被她的潮液喷湿了下衣,然而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不过是肩颈处的两个指印和一个吻。
“你这就忘了我的话?他的命归你,你的命归我,”息再抵上文鸢的额头,“你与他,我与你,都不再是彼此的身外性命,既然如此,还要决什么呢。”见文鸢脸色苍白,他才松手,放她呼吸。
文鸢小口喘着气,心绪很乱,她偷偷地抬眼看息再,却被蒙上一件羔羊裘,手中的柿子饯也被收走。
“柿子凉,伤心腑者禁食。”
“我并没有给他……是我无知。”文鸢其实是想让晏待时有甜的味觉。但她怎可能将这种少儿心事讲给息再,最终也只是道歉。
行宫终于迎来车马络绎时。
郿弋公主第一个到,满载金环珩佩,抱了一件大袿衣,还拴来一头小鹿,说要为文鸢打扮:“见小妹,总得有礼物。不过她杀了一宫的人,指缝里都染血,也不知息再是否将她洗净。”
郿弋公主高高兴兴的,没想步入前殿就看到豫靖侯牵着文鸢的手,说要去外面走走。
受背叛的感觉让公主失神,她撕碎袿衣,砸破宝玉,在尘屑中窥见文鸢的脸:无瑕的脸。
“小妹,你不是伤了豫靖侯吗,不是不和他相好吗,亏我替你求情,保你性命,你骗人,你无异于儿女子。”郿弋连话都没说上一句,转身去找赵王。
一时以后,赵王到了。文鸢正在莲池看水蛛,无端打寒噤。
赵王知道今天行宫忙碌,本不想来,奈何郿弋哭闹,说文鸢磨炼过后,十分跋扈,勾起了赵王的兴致。他便来了。羽林看见他,纷纷退让——这是常山、中山、巨鹿叁军统率的王。
“王兄。”文鸢拜见赵王,过后想往造山处逃,被赵王喊住,就贴着豫靖侯站。
豫靖侯很受用,郿弋却感觉眼里流血。
她放跑了鹿,到豫靖侯县中自残,吓得一县子弟都来劝,连累的豫靖侯亲自去处理。走前,他想了想:“文鸢。”
“嗯?”文鸢还在躲避赵王。
豫靖侯觉得她往自己身后藏,十分可爱,忽然又郑重了,拉她到身前,当着赵王的面:“你不想去楚国,就说出来,我会想办法,向皇帝请你入我侯国,一同生活。”
县民在垣墙外呼唤“我君”。
豫靖侯清了清喉,走开了,留半张绯红的脸。
文鸢失了倚靠,也想走开。
“行宫大,走完还需一段时间。”赵王虚揽文鸢的肩膀,让她没了行动力。
两人过长廊。赵王问:“上次我来,没见到你,后来听说你与一个死囚同住,是在哪里?”
“在露台。”文鸢说完就后悔了。
她走前,赵王走后,爬上露台。招云榭被打扫过,只剩光石面。云穿瓦,天上落青。这里居然这么冷,连赵王都抱臂。他凭栏,目测高度:“豫靖侯的提议如何?”
文鸢靠在榭内,小声说:“不好。”
赵王夸她懂得拒绝。她却不敢言谢。
神仙台上的记忆骇人,文鸢不想和他并排站在高处。
赵王看出她恐惧,主动走近:“怎么不陪王兄看风景?”文鸢说着冷,已经退无可退,只好转身看石砖画。
赵王因此发现她颈上的红印。
“文鸢,你变了,会说不好,会在心中装悖意的事。以后得了空,可以将你的经历说给我听,”他抚摸文鸢的后颈,忽然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推到槛沿,“我好奇,你究竟怎样存活,宫中那么多男子,你在他们当中,竟然毫发无损?还是受伤了?亦或是甘愿受辱,做出损失和夫人宫与赵王国脸面的事?”
露台数十丈,嚣然的风。
“王兄,”文鸢颤抖着,没有正面回答,“等文鸢入楚,看到好的方物,会想办法寄给王兄。”
赵王有点意外,扭转文鸢的脸:“你用楚王威慑我?”他一松手。文鸢向崖下去,又被他抓回来。衣领勒紧,有窒息感。
一个恶劣的少年长成国王,无论其宏伟雄丽如何打动人心,落在文鸢眼里,都不过是伪饰。
她泫泣,听到象鸣,以为在梦里。
息再与公冶千年骑象游宫,路过露台,阻止了赵王的恶作剧。
“赵王克己,在海内有声名,如今这是做什么?把公主的脖子都勒红了。”公冶千年怜惜地说。
公冶氏为后梁研究谶纬,教授奇徒,不常在人前露面,一露面就是大事。赵王恢复常态:“千年又是做什么?我已有叁四月没见过你。”
“我这一趟来,是为恭喜息大人,并替自己邀功。”
公冶千年少于息再,由其祖父是息再业师的关系,彼此亲近,当下便挽住息再的胳膊:“赵王知道吗,我算出国朝天纪,有赤鸟受命,落在司马门内,紧接着灵飞行宫便传来好消息,有了最后的生者。皇帝本来中意息大人,或又因我的缘故,另加青眼,已诏书息大人为御史,获爵关内侯,职同贰相,位列叁公。”
赵王和文鸢听着,各自愕然。招云榭不胜寒。
“这是什么人物,竟叫他登上御史台。 他想审判我,整肃我,让我拜在一位平民脚下。”这是赵王的心声。赵王越愤怒,越持重,像崩石。
“不能再称息大人为‘大人’,而要换称‘君侯’。”这是文鸢的心声。她单纯地为人着想,将心声脱口而出。
息再似乎没在听,转拢长发,抓不住的发丝散入冬风,意态尽美。
“想必君侯最得意时,便是此刻了。”公冶千年玩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