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五皇子(三)(2 / 2)

    刀刃划破皮肤,皮肉分离。

    钉器一根一根穿刺进体肉。

    疼痛一遍一遍的洗刷着他活着的信念。

    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度过那些生不如死的日日夜夜。记忆将一切抹平,就是为了不让他再度陷入绝望的轮回之中。

    他只记得,那夜过后,他换得了他想要的一切。

    夜半蝉鸣。

    荒园中暗无寸光。

    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屋顶轻盈落地。

    他抽出袖中火折,倏然点亮。

    借着火光,才见举着火折之人是一个修长挺拔的黑衣男子。他带着面遮,遮去了他的口鼻,只显出那一双不凡的眉眼拢在火光里,胜繁星璀璨。

    他稳步无声,推门跨入了陈旧的殿阁。

    “五殿下如今好威风啊。”

    方踏入门槛,一个尖锐的男声在室内响起。

    黑衣男子并未因这个忽起的声音而生异,就如习惯于此,或如早已预料。

    他用火折点亮了殿阁之内的几只残烛。

    只见宫宦总督伫立在殿阁中央。

    他比几年前的模样更为诡异。

    绷紧平滑的皮肤将他的五官都充得扭曲变形,在抹去苍老痕迹的同时,似是将皮肤应有的纹理都展平。

    他笑意阴冷:“接连杀死叁殿下,四殿下。如此沉不住气,你就不怕事情败露?!”

    “公公您会保我的。”

    深邃的明眸充含煞意:

    “我若死了,公公您的长生蛊,可就泡汤了。”

    “你!”

    宫宦总督怒火中烧。

    “我不杀你,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宫宦总督瞬时飞跃攻去,黑衣男子侧身一闪轻而易举的避过了他的袭击。他随即返身猛击,却被黑衣男子生生以手臂抵挡下他的力量。

    黑衣男子乘机出掌,宫宦总督飞身退后,借抵墙之力,他双手在前倾身攻去——

    黑衣男子后仰之下再次闪避。

    宫宦总督翻身落地,他大笑着回首:

    “你的功夫是我一手教的,有如今的造诣属实难得。我本不过是让你强身健体,不料你有心承袭。我花叁分力气教你,你费十分心思去学,不过你不要忘了……”

    黑衣男子忽然捂着胸口,极为痛苦的模样。他撑扶着桌台,企图用手臂的力量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可皆是徒劳,他喷出一口腥血,脱力的跪倒在地。

    “我除了武功,还擅用暗毒。”

    言罢,宫宦总督的笑声回荡在殿阁之中。

    他步步走近黑衣男子,一脚将其踹趴在地。他落脚在黑衣男子的背上,寻到了一处硬钉的位置,发力狠碾——

    “唔——”

    黑衣男子疼得一阵战栗。

    “不听话的狗,会被烹其手足,拔去利齿,剜去舌头。我没说不让你报仇,只是不是现在!你下次若再私自行动,就不单单再是承这肝肠寸断之痛的毒术了。”

    宫宦总督知道。

    自己一手养成的狼犬露出尖锐的爪牙。

    他为报仇而承下常人不能承之痛苦。

    如今大仇得报。

    困锁住他的执念已解。

    他像一个断线的风筝,再无牵连。

    他演化得不可控制,不能威胁。

    他变得越来越危险。

    狭着眼望着身下的人,愤恨交加却暂不能动。

    他需要找个新的办法压制他,让他彻彻底底的变成一具蛊皿。

    宫宦总督再无多言。

    随即冷哼一声挥袖转身,摔门而去。

    空旷的殿阁中,只剩下一阵阵颤抖的喘息声。

    这程度的痛感还不及平日里过身蛊虫,可如此也足以让他无力站起。

    黑衣男子双手拖着身体,艰难的爬挪着。

    直至爬到床塌前到空地。

    摇曳的微弱烛光若隐若现的照应出地上所描绘着一个女人。

    地上画的女人侧蜷着,伸出一只手,似是在搂抱着什么。

    黑衣男子蜷缩在女人身旁,像是偎依在她的怀中。

    “母亲……”

    黑衣男子的声音嘶哑着,不知是隐忍着疼痛,还是遮掩着悲怀。

    他颤抖的伸出手,抚在地上所绘的女人的手上。

    “我为您、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