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险棋(2 / 2)

    香炉冉冉萦绕出灰白色的烟雾,古朴瓷器里插着内敛的干枝。

    沉肃之气让人极为压抑,或许还可以称之为乏味。

    这里,就是江还晏的寝卧。

    从江还晏前脚刚离府上朝,到自己后脚立马踏入江府大门,她已在江家溜达了一个早上。

    现在这个时间,江还晏应该已经得知了自己掌权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小满轻笑出声。

    鱼饵到了鱼的嘴里,甜头在前,钩子在后。

    谁会是谁的笼中雀,还未可知。

    只是。

    眼前要考虑的先是商海会的门令与亲书。

    这么重要的东西,江还晏会放在哪里呢。

    既然江家没有藏在密处的习惯,那么这些东西,极有可能放在明处。

    她踏遍了大半个江家,似乎也没有一点头绪。如今,只剩下这一间寝卧。

    这里的陈设并无复杂,一眼明清。

    所谓的明处不见一点线索,只能往暗处找了!

    隆起得并不算大的腹部让她轻而易举的弯腰蹲身。

    挪开边几点花瓶下面空无一物,眯着一只眼往瓶口里看似乎也并无蹊跷。

    她掀起桌布,掀起软垫,甚至围着垂帘一番勘查。就连香炉里她都细细扒拉一遍。

    没有。

    什么都没有。

    眼前是江还晏入寝的床榻。

    枕下,褥下,帐内四周,都需仔细翻找才行。

    小满坐在床沿,倾身抱起江还晏的床枕,捧在手中仔细端详。

    正当她想翻开表面包缠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回来了。

    只听大门开启,挺拔的官衣男人掀撩前襟大步迈进门槛。

    俊毅的面庞固满肃气,暗红衣摆随着步伐拂动,江还晏气势汹汹的逼了过来。

    “陛下,为何在臣的榻上。”

    他的邪眸中狭出一道寒光,凝在她的身上。

    小满将手中的枕头放归原处,惬意非常摇摆着双脚,慵懒的坐在床沿:

    “来熟悉熟悉环境。”

    她轻然一笑:

    “毕竟,我要在这里待产。”

    江还晏眉间一疑,沉肃的声音不改:

    “在这里?”

    “怎么,江大人不许?”

    “为何。”

    “你问的是什么?是我为何颁布今日帝令,还是我为何要在江府待产。”

    他步步靠近,壮阔的身姿遮去窗外投来的天光,罩在她身前:

    “前者想必你也不会如实相告。”

    “噢,你是问我为何在江府待产啊。”

    小满双手撑在身侧,仰着脑袋与身前人对视,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孩子是谁的,就得谁负责。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他冷冷一笑:

    “看来后者,你也不会如实相告。”

    “既然知道你还问。”

    “当今陛下在江府待产。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传出,将会有怎样的轰动。你一手提拔的力量,将因此受到重创。放权我手又与我亲近,如此惊险的棋,难有胜算。难道你是在自暴自弃?”

    江还晏负手而立,他勾起唇角,眼中尤生几缕玩味。

    她以玩味奉还。

    其中悄生凛冽:

    “所以,江府的侍人会传出吗?江府的主人,会传出吗?”

    他听出了她的坚信。

    一时间,他褪下笑意,锋芒相对:

    “你又有几分把握,我会为你掩藏?”

    这时。

    俏坐在床沿的女子忽而垂首弯腰,身后的墨发倾流。

    她双手环着腹部,像是因痛苦而蜷缩。

    “你怎么了。”

    语气里的威严所剩无几。

    直至他眸中卸下狠厉,面色早已一改方才,尽是忧心。

    江还晏一步向前靠近小满,半跪在地。

    他轻轻的握着她的臂,将力度柔了又柔,像是生怕将她伤及。

    忧思挤在眉心,他急切叹息。

    话语温沉:

    “哪里不适,肚子不舒服?疼吗?还是发紧?”

    筋骨突出的大手无措的悬在她的腹前,迟迟不敢落下。

    犹豫之下,指腹触在隆起的腹,他小心翼翼的将掌心紧贴在她的腹上。

    她并未抗拒。

    反而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

    温软的手心涌过热流让他倏然心颤。

    他望向她。

    只见。

    她神情轻淡,笑意平和:

    “江还晏,我还未早食,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