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萨利哈摆摆手,用汉语和她说,“我看鸢,其实也不会是那种习惯道别的孩子,她看起来,就难以去应对这种事。”
萨利哈的汉语说得有些含糊。
其实付汀梨没听清这句话里,到底是“习惯”,还是“喜欢”。不过她想了想,觉得不管是哪个词语,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
——孔黎鸢这个人,生命中总有种无法承载道别和祝福的孤独感。
她也想象不到,如果那年她们在加州,进行一次如此温情而清晰的道别,现在各自又会是什么模样?
于是最后,付汀梨只是笑笑,“谢谢您的草药包,我以后再来看您。”
萨利哈摇摇头,“几包草药不算什么。”
然后又关心地说,“眼睛还痛不痛?”
付汀梨听话地试着眨眨眼,没从眼眶里察觉到那种酸涩感,笑了笑,说,
“不痛了,谢谢阿帕。”
萨利哈点点头,放下心,又回忆起来一件事,
“你昨天晚上一直说眼睛痛,好痛,然后鸢起来烧水,泡草药,给你敷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睡。”
叹一口气,“早上又起来给你煮奶茶,刚刚又出门,现在又马上被接走去工作,真是个辛苦的孩子。”
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付汀梨在这只言片语中,终于模模糊糊地能记起来一些。
但始终不够完整,只有些闪回的记忆片段——视野里是晦郁光影,灰黄的房间墙壁,有一个恍惚朦胧的影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对方有些长的头发落到她的脸侧,她觉得有些痒,伸手去拨了拨,还皱了皱脸觉得不适,于是便听见一声极为轻的笑。
紧接着,就看到那影子将什么热融融的东西盖在她眼睛上。
视野变得昏沉沉的,影子看不到了。但那种从眼眶周围传来的刺痛感稍微好一点,但等东西凉了,她又开始不舒服,又想要揉眼睛,可刚伸出手,就被人按住。
滚烫的热度箍住手腕,有触感绕住她指关节的那道疤,细细摩挲着。
她趁毛巾挪开的间隙,勉强看清这道影子是一个人,但是好模糊,看不清脸。
她只知道,这个人后来一直坐靠在床边,一道又一道地浸热水,用毛巾给她敷按着眼睛。@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除此之外,有时候隔着模糊破旧的玻璃窗眺望远方,有时候又微微垂头注视着她,什么事情都没做。不厌其烦,好像也不觉得无聊。等她哼哼唧唧说“好一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