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满门被流放时陆煅还没出生,听她娘亲陆云华讲,老爷子陆开继晚节不保,被自己的学生陈铭陷害,导致全族贬为奴籍流放边关守城。
关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这里几乎全年苦寒,一年十二个月有九个月在过冬,剩下三个月天气转暖,草原各部蠢蠢欲动,关内全年备战。
曾经的钟鼎陆家现在依旧生存能力强悍,全族流放边关不仅无人伤亡,还和草原人做起了生意。陆家次女陆云华和草原黄金家族次子托雷一见钟情,陆云华和托雷联手推动关内关外和平,陆家因此深受守城大将关照。
流放的第五年,陆家长女与县令成亲。
次年,陆云华与托雷成亲。
两年后,在陆家幼女也成亲后,陆云华的女儿出生了。
陆家书香门第,陆开继本想从古籍里翻出两个字给陆云华的女儿取名字,陆云华嫌他掉书袋,给女儿定下单字煅。
汉名陆煅,蒙名布日格德,意为鹰。
她自血海深仇中出生,亦可展翅翱翔于万里长空。
陆煅表兄弟姐妹总共五个,她们从小就被教育要报仇,要查清当年的真相。
十五岁这年,陆煅单枪匹马进陈府…成了陈府的浣衣奴婢。
她妹妹陆游千里飞鸽传书:你有病吗?
陆煅:这叫卧底。
陆游:你最好是。
进了陈府以后陆煅发现陈铭可以说是贪赃枉法的事一件没少干,强抢民田、贪污军费、买官卖官…等等可以说是五毒俱全,不过他这个人虽然没救了,他却养出一个极好的女儿。
其女陈昭荣年十八,仍未出阁,平日里只在后院中活动。她性子极好,堪称柔顺,从不因身份之差苛待他人,每个伺候过陈小姐的下人都说她是最好的主子。
更别提陈小姐长得和天仙一样,她是陆煅平生所遇能够排名第二的女人。
…天下第一美人必须是她娘陆云华!
陆家因罪被流放,全族沦为奴,而且是最低贱的奴才,陆煅进来只能领到浣衣的活。这活计伤手,冬日里浣衣手上起了不少冻疮,陈小姐心疼她,特地让大夫给她开了冻疮膏。
那天陈小姐看见她顶着小雪在院中浣衣,小姐心疼坏了,特地把她叫到房中烤火,还亲自用药膏给她上药。
“小姐…使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房中炭火太盛,陆煅双颊通红。
“有什么使不得的,”陈昭荣温温柔柔地说,“人都是肉做的,这寒冬腊月难免伤手,我只是给你上药罢了。”
陆煅站在原处局促地搓着手脚:“奴婢…奴婢习惯了…”
她的确习惯了,草原苦寒,陆家又都是南方人,骨子里更怕冷,即便冬日常常烧炭也吃不消。
再加上城内冬日缺少木材,没有那么多木炭烧火,她从小到大都是在冰水里做活。
这冻疮经年累月下来,说疼也不疼了。
陈小姐把冻疮膏放到她手里,还帮她握好:“你多大了?”
“十五岁。”
“比我小三岁,是妹妹呢。”陈昭荣摸摸她的头,“以后自己要记得上药,女孩子的手很重要。若是药膏用完了,便来找我,姐姐给你拿新的。”
“谢…谢小姐!!”陆煅紧紧握住药膏。 要不是陆家和陈家有血海深仇,这一刻的陆煅想她就算把命卖给陈昭荣都没关系。
从那以后,陆煅想法设法地要再见陈昭荣一面。
陆煅有草原血统,她人高马大,干活有劲,自己的活干完便去帮别人。
她出身草原,只身来到京城,一路上见识不少,便经常说些所经趣事给院里同样做活的姐姐妹妹听。这么一个接一个的口耳相传,很快传到了陈昭荣的耳朵里。
陈昭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界的事很向往,陆煅吃准她这一点,勾得陈昭荣对她的经历心动。
她想听陆煅亲口对她讲。
很快,陆煅便从浣衣奴婢成为陈昭荣的守夜奴婢。
这时候陆煅快十六了,她在长身体呢,奴婢的餐食让她总是吃不饱。
陆煅便心生一计,在陈昭荣睡着后去厨房偷吃的,她还设计让自己故意被抓,其他人吵到陈昭荣面前求一个处置。
陈昭荣睡下没多久便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她的贴身侍女说抓到小贼偷东西,要报给管家打出府去。
“是哪里来的小贼?”
“就是从前浣衣的那个布日格德,她没个汉人名字,也不知道守汉人规矩,大半夜的竟然偷主家东西吃。”
陈昭荣想到那个小妹妹便笑了:“我这院中真是没什么事,才让你们对一个偷吃如此大惊小怪。布日格德比同龄的男子都要高,每天吃那么点肯定吃不饱,她要是饿便让她吃,说什么打出去的话。要是让外界知道,还以为咱们陈府连下人的口粮都克扣,像个什么样子。”
“大小姐心善,可不能坏了规矩。”
“好了,陪我更衣,我去看看。”
陆煅是被当场抓获的,她被揍了一顿,依旧抱着馒头不肯放手,灰头土脸地蹲在那,像个护犊子的母亲一样护着怀里的馒头。
“抬起头来。”
她听见这天籁之音,差点没憋住笑。
人来了,不枉费她特地花钱请人去吵醒陈昭荣。
陆煅把头埋得更低了:“奴婢不敢见小姐。”
“你不敢见,倒是不怕做错事。”
“奴婢…”
奴婢的肚子适时叫了,这一声很绵长——她确实饿。
陈昭荣这回是真笑开了:“行了,快吃吧。”
“谢谢小姐!!”
陆煅当即抱起馒头大口啃,负责抓她的人都无奈了,陈昭荣遣散众人:“很晚了,都回去睡吧,什么都不要说出去。”
小姐既然发话,大家也没得不听令,便各自散去。
只有陈昭荣还站在原地看陆煅大口啃馒头。
她打趣这个小妹妹:“不喝点水吗?”
陆煅百忙之中抬起一张脏脸:“可以吗?” 陆煅生得俊秀英气,一双大眼睛明亮干净,和她口中的草原碧空一样,陈昭荣忍不住对她心生好感。
她给陆煅倒了杯茶:“慢慢吃,今晚没人和你抢。”
陆煅以为这是最后一顿,她张张嘴,嘴边的馒头掉了也不知道,过了几瞬,陆煅突然大哭:“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偷吃了,小姐别不要我呜呜呜!!!”
陆煅抱着自己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说:“我不饿了,我以后都不饿了!”
陆煅才十六岁,院子里这么多奴婢里,她的年龄算最小的。
几个姐姐被她哭得心软,陈昭荣好言好语安慰她:“这不是最后一顿,你慢慢吃,明天开始我让厨房给你加餐。”
“真的吗?”陆煅打了个哭嗝。
“真的。”
陆煅继续啃馒头,她一边啃一边可怜巴巴地看陈昭荣:“小姐真的不会不要我吗?”
“不会的。”
那天以后,陈昭荣发现陆煅连续给她守了好几天的夜,每天晚上都打着十分精神在她房间外看着周围动静。
睡前,陈昭荣把她叫进来:“今日怎么还是你值班,没有人和你轮休吗?”
陆煅一脸坚定地说:“奴婢发誓用命保护小姐!!”
“你…”陈昭荣扶着额笑,“明天不许来了,你要是休息不好,谁用命保护我。”
陆煅字字铿锵:“听小姐吩咐!”
第二天陆煅果然补觉去了,陈昭荣对身边侍女说:“真是个又有趣又惹人怜的妹妹。”
侍女道:“只要她对小姐忠心,府里自然不会亏待她。”
没多久,陆游接到陆煅传信:已经获得陈小姐的信任。
陆游回信:听说陈铭要嫁女儿了,你动作快点。
陈铭确实要嫁女儿了,他的权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家儿郎都入不得他的眼,陈昭荣因此迟迟未能出嫁。
日子斗转星移,陆煅越发长开了,陈昭荣眼看着她长,常说就算是男子也比不上陆煅剑眉星目。
陆煅只是跪在她面前,呈上一份糕点:“要不是小姐,奴婢哪有今天。”
陆煅成了陈昭荣的贴身侍女,不过她依旧给陈昭荣守夜,她对陈昭荣,比这满院任何一个人都用心。
她也是第一个知道那件事的。
“布日格德…”清晨起来,陈昭荣罕见地赖床了。
“小姐有什么吩咐?”因着给陈昭荣守夜,陆煅是第一个听到她声音的人。
“你别…别让别人进来。”
“是。”
陆煅出去吩咐:“小姐还在睡着,晚些再洗漱。”
陆煅转身回去给陈昭荣倒了一杯水:“小姐这是怎么了,可需要请大夫?” “不用。”
陆煅听出来她声音不对,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姐真不是生病了?”
她凑过去看,陈昭荣缩在被子里,眼见她就在眼前,忍不住哭出声:“我…我…”
陆煅哄了半天才知道陈昭荣怎么了——她做春梦了。
陆煅长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早对男女之事见怪不怪,可是陈昭荣不一样,她从生下来便学着三从四德,这对她而言可能是侮辱清白的大事。
“不会有人知道的。”陆煅安慰她,“奴婢服侍小姐更衣,换下来的衣裤奴婢会处理干净。”
“布日格德,我是不是个坏女子?”
“不是。”陆煅跪在她床前,她说,“小姐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第二好的人。”
“第一好的呢?”
“我娘!”
“噗嗤
陈昭荣被她逗笑了,也被她哄得起床。
可这只是个开始。
陈昭荣的年纪在京城闺秀中算大的那个,陈铭瞧不上别人才不肯让自己女儿下嫁,可外界流言蜚语不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诋毁陈昭荣的清名。
说她迟迟不嫁,肯定是已经有了身孕。
陆煅给她二哥陆香城去信,让他跟随商队进京查清流言真相。
陆香城不明白:为什么要查?陈昭荣的名声被毁对我们有利。
陆煅:好二哥,就当我求你了。
陆香城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他本来就要进京,查此事也是顺手的事。
连日来的流言蜚语对陈昭荣造成了持续打击,她每天以泪洗面,因着这种多重压抑,晚间更是春梦不断。
陆煅怕她出事,每天晚上都在她房里守着。
她又听见了陈昭荣在哭。
“小姐。”
陆煅要凑过去问情况,陈昭荣却不肯让她掀开被子。
“你别过来!”
“怎么了,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没有…”陈昭荣小声啜泣,“我只是…”
她只是梦到了陆煅。
那个压在她身上的人是陆煅。
陆煅倒了杯热茶:“小姐,奴婢知道有一个法子,可止梦。” “什么?”
陈昭荣实在受不了春梦的烦恼,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
“想必小姐口渴了,先喝杯水?”
烛火微光下,陈昭荣看得有些痴了。
她不怎么出府,可也远远见过不少世家公子,那些公子哥全加起来,怕是也不及陆煅。
可陆煅是个女子!
女子怎么能…“
陈昭荣心里有愧,不敢碰那杯水:“你且说便好。”
“人有七情六欲,这样的梦其实实属正常。”陆煅小心地铺垫,“只需要宣泄出去,便不会被困扰了。”
“你说什么呢?”陈昭荣把头缩回去,“我还未出阁…”
“小姐,奴婢可以帮你。”
“什么?”陈昭荣缩在被子里,有些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奴婢说,奴婢可以在不破坏小姐处女之身的前提下帮小姐宣泄。”
“布日格德!”
陈昭荣恼了,掀开被子厉声喊她。
现在刚入秋,天气不算太凉,陈昭荣安寝时穿得很少,这么一掀开被子便露出内里的清爽衣衫。
她的胸乳很大,眼下随着她的动作,肚兜有些没挡住,露出大半个白嫩的胸乳。
她又刚刚做过春梦,情意正浓,身上都红透了。
陆煅看痴了。
人间风月,莫不过如此。
陈昭荣气得将茶水泼到她脸上:“出去!”
陆煅擦干净眼睛,并未起身:“小姐,奴婢害过你吗?”
“…”这当然是没有,满府上下,属她最忠心。
“何不让奴婢试试呢,若是小姐有半分不舒服,奴婢愿被乱棍打死。”
“你!”
陈昭荣气哭了,她也不知道是被哪句话气哭的,大概是陆煅要做的事,亦或者是陆煅最后那句话。
陆煅跪着往前走了几步,她眼睛亮亮的,眼中有忠诚,还有一种让她不敢细想的…
“我希望你开心。”
“你…”
陈昭荣终究是心软了。 她缩回被子里,问陆煅要怎么做。
陆煅知道她害羞,只让她闭上眼:“小姐享受便好,有什么不适及时告诉奴婢。”
陆煅伸手进被子里,她抚上陈昭荣的身体。
陆煅常年做活,手上的皮肤粗糙,而陈昭荣是世家大小姐,皮肤白皙细嫩,和她的手天差地别。
正因如此,陈昭荣全身都在颤栗。
“布日格德…”她低声叫着。
“奴婢可是伤到小姐了?!”陆煅以为够轻了,没想到还是动作重了,恨不得给自己几下。
“没有,我只是…”陈昭荣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她闭上眼,“你继续吧。”
她只是想抱着陆煅,像梦里一样,陆煅压在她身上,不管怎么样她都可以抱着陆煅。
陆煅继续动了,她揉捏着陈昭荣的乳肉,陈昭荣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声音。
能让陆煅如此已经是她的底线,她绝不可能像个骚…
不,贞洁烈女不该像她这般!
她把家族的脸丢尽了!
陈昭荣嘴唇颤抖,她一直压抑着,可是陆煅一直在看她,她能看到陈昭荣在哭。
陆煅叹了一声,收回手。
她轻轻吻在陈昭荣的脸颊上:“小姐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
陈昭荣颤着声音说:“你不是讲…”
“可在我心里,小姐独一无二。”
陈昭荣偏过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她现在这般,和父母口中唾骂的荡…有什么区别?
“小姐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陆煅坐在她床边,她仰头看着屋顶,不让自己也哭出来:“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会娶到小姐,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陆煅不再碰她,陈昭荣缩紧身子蜷成一团。
陆煅继续说:“小姐,奴婢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小姐出嫁那天,可不可以把我赶出府。”
陆煅是奴籍,奴籍要是被主家撵出府便代表她有罪,是要被拉进官府打板子的。
“你疯了!”
陈昭荣急了,盯着她的背影问:“你能挨多少板子?!”
“多少都行,最起码心里舒服一点。”陆煅不敢回头,“痛了这里,就不痛那里了嘛。” 陈昭荣没再说话,房里静悄悄的,后来陆煅趴在她床头睡着了,她看着陆煅的侧脸,怎么也不肯错目。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那年冬天的瘦杆丫头?
还是当时在厨房里偷吃的小脏狗。
亦或者是那天说要用命保护她的人。
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情根一旦种下,无风自动。
陈昭荣见她睡着了,想摸一摸她的脸,她伸出一根手指细细摸着陆煅。
坏家伙,压在她身上欺负她。
她一夜未睡,她从未如此意识到夜晚会又短又长。
第二天一早,陈昭荣便对陆煅道:“以后,你都不要再来守夜了。”
陆煅没有反驳,乖乖地应下:“全凭小姐吩咐。”
可是从这天开始,白日里陈昭荣也未曾见过陆煅。
一开始她以为陆煅休息了,可连着三四天也未曾见到陆煅后,陈昭荣终于装作不经意地问其他侍女:“布日格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