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列腺炎的确是吐的可怜,又加上运输机噪音大,他只能在座椅上随着飞机东倒西歪,要不是有两根安全带拴着,估计能掉到机舱外面去。龚倩又询问了医疗队有没有能帮忙的,医疗队的人都纷纷表示自己的头疼也才刚好,但是如果实在吐的难受可以帮忙紧急修复一下胃粘膜和喉咙因为胃酸造成的腐蚀性伤害,不过因为酒精过量造成的头晕实在不是自己的能力范围。想来军方也不会教医疗兵过度饮酒以后如何紧急救治,大家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运输的期间齐阳断断续续睡过去几次,不是很安稳,睁开眼的时候机舱内灯都暗着,应该是大多都睡着。半梦半醒之间他又想到齐月,他依旧站在他们告别的树下,只是身上穿着宽大的病服,齐阳疑惑地叫他,齐月便回头,下半张脸带着一个铁质的防咬器,眼睛却弯弯的,看上去在笑。
“齐阳,齐阳!”有人在用力摇晃自己的肩膀,齐阳猛然惊醒,运输机的噪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旷的机舱和龚倩叫自己名字的声音。他木木地抬头,才发现额头上有些虚汗。龚倩从地上捡起他的包递给他道,“醒醒,到基地了,回去再睡。”
齐阳接过自己的背包,额头还有些“突突”地跳,像是刚睡下不久就被凌晨的闹钟吵醒的感觉。他单手提着包慌忙起身,却惊觉自己还没解开安全带,一个趔趄又坐了回去,撞到了尾椎骨。
龚倩奇怪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刚刚也像是在做噩梦。”他帮齐阳拉开安全带,又拽着他的上臂扶他起来,“一直‘七月’,‘七月’地叫,是七月份有什么事儿吗?”
齐阳擦了擦额头的汗,背起行囊答道:“啊,有些事……”
“行,那你要不要休探亲假?”
一般基地的探亲假都会在过年时间,但不能一次休假的人太多,所以偶尔也会准许人提前或者延后,总之一年也就一次,一次也就一个星期,用完即止。齐阳想了想,问道:“说起来,老杨他们是哪里的?”
龚倩报了个地名,齐阳完全没听过,只能问了具体的汉字打在手机上检索。那是一个产茶叶的外城区小村落,离开安全区的边境线不远,因此还保有外围的石制围墙。整体依山而建,外侧有一处有悬崖,想必就是小孩说的,那个人贩子鞋子掉下去的山崖。龚倩一边走一边偷瞄齐阳搜索村落的样子,挤眉弄眼地冲他道:“还是18的好~男人嘛,永远都喜欢18的!”齐阳听得额头血管凸起,“突突”的弹跳声音像是扫射龚倩的加特林。
走到一半,齐阳抬头,看到一片漆黑的通道口这次没了陆延的身影。他有些疲惫,除了任务的长距离行军,精神疏导和醉酒以外,人生又多了一种漂泊感。那根拉着自己的绳子不见了,扯断了自由和流浪的极限。他自嘲地笑笑,人果然不能习惯一种环境太久,就像中毒,时间越久,拔除的时候越是剔骨之痛。他跟着龚倩一起穿过半暗的通道,龚倩依旧絮絮叨叨说着些没用的黄色废料,齐阳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却看到通道的尽头站着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形。头发依旧剃的很短,穿着基地的哨兵制服,正如他们道别的那一天,正如刚才他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样子,眼睛弯起,笑着说道:“齐向导,欢迎回来。”
齐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略一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几天前才拒绝了他的专属请求,他却像没事人一般来接自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