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看着他的身影逐渐从视线中消失,不由想到那时候坐着运输机飞走的齐月,是否也像此时的他一般留恋。他不过也就跟阿华一般的年纪,但齐阳总觉得他比阿华要大了那么四五岁的样子。也许是因为阿华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不够富裕,不够教育,但总有足够的爱,他的性格更为贴合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说他幼稚,却不是一种批评,反而是齐阳更想在齐月身上看到的东西。阿华会笑,会哭,也会闹,他可以丝毫不在意地向自己母亲索要夸奖,他的母亲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于是一个有血有肉,又有爱有恨的人便被如此浇灌着成长起来。往后一生,他可能会在脱离家庭后遇到挫折,但家庭却始终是他的港湾,于是无论过得好与不好,他也总有一方归处,所以齐阳才能放心地叫他去其他地方闯一闯。他是一展用爱牵引着的风筝,飞得再高,只要不突遇横祸,也不会摔得太重。
可齐月呢?
齐阳想到他空空如也的内心,从人生的最开始似乎就迈错了步子,一步错,步步错。年幼时期被忽略的他,年少时期被绑架的他,一直到现在,似乎永远处于被动的别离中。他是断了线的风筝,被暴风卷入无休止的纷争中,没有爱意的牵绊能让他平稳落地,于是他只能孤独地盘旋着,撕裂着,直到有一天碎成再也拼不起的一片又一片,再也变不会完整的自己。
如果齐月也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起来,他会不会也像阿华一样,开心的时候会大笑,难过的时候会痛哭,喜欢的时候会大方表达,讨厌的时候也不排斥拒绝。他难以想象这样的齐月,正如他也难以想象像齐月一样的阿华。飞机的轰鸣声让齐阳无法联想到那些美好的幻境,他看着窗外的风景。飞机离开那个小山村已经很远了,但瞭望远处依旧是山青绿水,重峦叠嶂。他想着,也许齐月正在这些山川中穿行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他看不见自己,自己也看不到他罢了。
坐在身旁的龚倩此时突然转头问他:“那小子就给了一份吗?”
齐阳还没反应过来,看着窗外的景色游魂似地回了句:“什么?”
“我是说辣子鸡!”龚倩的声音有些大,惹得机舱里的其他人都转头来看他们。
蒋柯坐在对面,看到齐阳手上饭盒笑道:“你这是哪来的辣子鸡?”
两人皆是一顿,晚上出去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老杨和阿华现在身份特殊,总是不方便直说的。龚倩便打着哈哈道:“他……他喜欢吃嘛!”
蒋柯被这文不对题的回答逗笑了:“喜欢吃就有啊?我还喜欢漂亮姑娘呢,怎么不掉一个到我饭盒里来?”周围人都哄笑起来,有哨兵问蒋柯喜欢什么样的,也有女孩子笑他不要脸。正当齐阳以为这茬已经过去的时候,蒋柯又将话题重新绕了回来,“诶,说真的,这辣子鸡到底哪儿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