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灯泡想将床垫先铺起来,好让周悦别再一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叫了声:“陆延,帮我一下。”陆延便帮着一起抬了那张不太厚的床垫往地上摆,期间,他抽空看了眼坐在地上的人。这个叫周悦的哨兵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范子墨忙前忙后的样子,他至始至终都盯着范子墨的脸,范子墨让他抬腿就抬腿,让他站起来就站起来,让他坐下他就又重新坐下。陆延虽然是个不擅长处理人情世故的人,但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他想了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会最后中了苦肉计的人……其实是范子墨和周悦吧?
到也不是不可能。
这两个人,陆延多少都觉得,有点不聪明的样子。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叫了声:“墨墨?”
范子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他呆愣着抬头盯着陆延看了几秒,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你脑子坏掉了吗?这几个大字。陆延转头看坐在刚铺好的垫子上的周悦,那人的视线再次回到自己身上,眼睛里也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我中了自己的苦肉计。
陆延两眼一黑,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父母说的那些话来。那时他和齐阳还在热恋期间,说到范子墨这个常年单身的小灯泡时他还笑话说,就这脑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男朋友。陆延的妈妈当时正抱着家里的小狗梳毛,一边梳一边笑着说,恋爱这东西,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锅子一个盖,她让陆延别着急笑人家,早晚有适合范子墨的人,到时候别反过来被他嘲笑你这条单身狗才好。
没想到,一语成畿。
亲妈果然是有点东西的,不然也不会说老人家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然而此时此刻,这两个恋爱脑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好笑的处境。范子墨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又看了看墙壁上方大开的窗户,竟堂而皇之地转头问陆延道:“你背得动我吗?”
话音刚落,陆延便感受到两道灼人的视线从自己胸前贯穿到后背,像纽约警察常备的电击枪一样让他浑身都透心凉,心飞扬起来。此时的陆延已经没了开玩笑的心思,他本就不是乐意八卦取笑他人恋情的多事之人,刚才那句“墨墨”也不过是为了试探周悦的心意。眼下范子墨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周悦一下子就变成了周不悦,陆延不得不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顶着周不悦杀人的目光尴尬道:“你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范子墨指了指头上:“关窗啊。”
哦,对,还有窗户。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今天下午本就是阴天,太阳的存在感并不强,但下山以后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他们一直都在室内开着灯,自然没有感受到亮度的变化。山内夜晚气候阴冷,如果还加上冷风,无论多少电热毯都救不回来。两人从军需处出来得急,都忘了还有这茬,早知道应该问他们拿个梯子才对。
陆延走上前,刚想说可以,就听身后的周悦不悦道:“为什么要关窗?”
两人同时回头看他,范子墨像听笑话似的问他:“为什么不关窗?”
周悦抱着范子墨刚给他送来的被子,理直气壮道:“透气。”末了又傲娇地加了句,“对身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