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声叫道:“我是病人!”
“你不是。”高俱海愣愣地反驳,“你有陈凌,你不是病人。”
总理闻言不由一惊,知道陈凌的人少之又少,他知道私自拘禁陈凌的做法是危险的,但碍于自己疾病频发,癌细胞生长的速度随着他的年岁增加日渐变快,近几年,他有时候一个月都要经历数次手术,如果没有陈凌长期做自己的血包,就算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想必自己也撑不了多久。那么知道陈凌的人,知道自己今天几时几分在哪里接受手术的人,也能够从里面打开病房大门的人,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且只有一个——谷雨。
他看向这个老哨兵的眼神憎恨中带着难以置信,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谷雨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行为,毕竟在七年前,他将陈凌不小心暴露在这位主治大夫面前时,谷雨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当时的男人以为退役后的谷雨懒得再搅和这些破事,不如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度余生。虽然后期她坚持从这家医院辞职,回到自己熟悉的战场从事教学任务,他也未曾听到任何关于陈凌的消息从她口中流出。然而现在,终于选择回归平静,来此疗养的谷雨,竟然会对此事纠缠如此之深?
谷雨的眼神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这位在战场上度过了半辈子的老兵语气坚定,口吻淡泊:“我是故意的,故意挑选这家医院进行疗养,也是故意在这家医院与你相遇,自然,也是故意随口说了那句:‘总理大人,如果您不嫌弃,我还是愿意继续为您效劳。’”
男人侧过身看着她,似乎立刻就要从病床上跳起来与她扭打在一起:“你骗我!你说可以帮助我!只要我给你永远留在这家医院老死的机会!”
“对,我骗你。”谷雨笑了起来,她的眼神依旧是温和的,如同一名慈祥的长者,可她的言辞又是残酷的,仿佛是凌迟犯人的侩子手,“我骗你,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此时此刻,你脸上被众叛亲离的绝望和痛苦。”
男人开始大口大口喘起气来,他瞪着那个看上去慈悲又温情的女人,难以想象也是这样同样的微笑,此时正想着将他送入地狱。他终于忍无可忍,勉强站起身向着谷雨的方向手舞足蹈地跑去。他的双手到处乱飞,但脚步却无法稳定地站立,只能傻傻地从床上跌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看到这个场景,谷雨不由笑出了声,她的笑声是老人特有的那种低音,但在男人的耳朵里,那是多么的尖锐和讽刺。他顾不得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仪器被突然扯断了连线,只是摸着床沿想要再次起身扑向那个恶毒的女人。
终于,在数次跌落后,男人开始跌跌撞撞地向谷雨扑过去。陆延见状立刻想要上前,却依旧被高俱海一把拦住。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高俱海的脸,高俱海却没有看他,只是微笑着看着男人满地乱爬的,双腿颤抖的样子。
他终于扑腾到了谷雨的面前,谷雨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男人伸出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随即慢慢收紧,像是想要就此掐死她一般。但孱弱的双手却没有这样的力气,谷雨的脖颈在他的虎口间只是微微变红,她依旧浅浅地呼吸着,微笑着,仿佛在嘲笑他的力量无法给她带来任何痛苦。
就在这个男人的额角拼命弹跳,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时候,谷雨突然出拳,一拳精准地打在了他今天才刚动过手术的腹部。男人只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压迫感,甚至没有任何的痛觉,他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谷雨,谷雨没有说话,只是又一次拼尽全力握紧拳头砸了上去。男人刚想笑话这个她的不自量力,难道她还能不知道陈凌已经帮他把伤口全部转移了吗?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的两三拳就此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