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烟抿紧唇,“那是个偶然,因为前半夜的药效还在。”
“到底是不是偶然,你再试一次不就知道?”
见他沉默,段司宇颐指气使,“今天是我的生日,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之一。”
段司宇只是不想让他吃药。
还非得用这种语气命令,显得他像个不听话的任性小孩。
25岁。
无端,颜烟想到对方的年龄,又想到自己,在心里叹气。
“......你要怎么试?”随即妥协。
段司宇唇一勾,拉着他进卧室,推到床上躺好,自己提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目视天花板,但侧方的视线过于焦灼,总让颜烟分神,别说睡着,能静心都是奢侈。
没几秒,颜烟偏头,提前下定论,“这样睡不着。”
段司宇还在选云端里存的音频,没理会颜烟的发难,在“赋格”的文件里,挑出编号为11 的音频。
连上卧室的音响,音频播放。
和颜烟上次听的赋格旋律很像,不同之处是,这次不是纯粹的吉他弦声,而是一种很奇妙的音色,他从未听过。
像是雨滴落到湖面,轻盈地一点,弹跳,最终沉入湖泊,泛起涟漪,尾音波动渐朦胧。
颜烟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是四根摆动的弦,而是一场局部地区的雨,逐滴下落,在水面上跳动。
曲子首尾相连,重复播放,听感上像是从没断过。
不吃药,入睡注定困难。
听了很久,身体已很困乏,但意识却还清醒,甚至会在一瞬间弹跳,清醒到过分,根本无法入睡。
其实睡不着才正常。
睡眠障碍,真实的顽疾,并不会像偶像剧里那般,听首歌、有谁陪着就立刻病好,堪称医学奇迹。
颜烟微叹口气,睁开眼,想说上次就是个偶然,残余的药效发挥作用而已。
却见段司宇双眸轻闭,侧靠在床头,呼吸平稳,似已睡着。
额发微颤,睫毛轻抖。
分明是黑夜,远方的摩天轮是唯一光源。
但他却能清楚看见,段司宇耳尖的绒毛,细小微亮,正随着呼吸有规律地颤,像是自有生机一般。
呼吸不自觉放轻。
颜烟小心抽走手机,摁下暂停,一时顿住。
如果他起身拿药,那样定会吵醒对方,如果他不作声,段司宇就要保持姿势,继续坐着睡。
犹豫片刻,颜烟还是轻推手臂,意欲将对方叫醒,如此他能吃药,段司宇也能回房躺着休息。
他一推,段司宇皱着眉醒了,眼睛睁开一瞬又闭上,迷糊起身,往床上倒,大半身落到颜烟身上。
佛手柑的气味变得极淡,却仍有残留,擦过鼻尖。
心跳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