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带着金属的冷感,像那时酒馆气泡水里的冰,让人心颤。
或许是速度壮了胆,再或是因为死前能有一次滑雪经验,这一瞬,颜烟竟真的感到高兴,不再怕看段司宇的眼睛。
颜烟深吸气,侧头凝视段司宇,唇角上勾露齿:“很好。”
笑得真心实意,没有一丝假意。
雪板倾斜,颜烟迎着光下落,像是自由无拘束的风,擦过段司宇的鼻息,刚才的笑意便是唯一的痕迹。
段司宇一时恍了神,等再回神,颜烟已经离得太远。
他再追,却已追不上,等滑到山脚才汇合。
颜烟站在边上朝他挥手,嘴角还凝有笑意。
颜烟真的在高兴,终于。
这并非他的错觉,或一场谎言。
心脏似猝然被捏紧。
段司宇无暇顾及其他,躲开人群直冲过去,抱紧颜烟,“再说一次。”
尾音微抖。
颜烟僵了一下,不懂他的意思,双手无措地贴在两旁,“说什么?”
“你今天心情好么?”段司宇收紧手臂,又一次问。
“很好。”
得到确定回答,段司宇勾起唇,声音无比庆幸,“那就好,这样就好。”
第32章
降落鹭城机场,天已大亮。
飞机上噪声高,颜烟吃了药,仍睡不安稳,没多久便清醒,看了会儿手机,等眼睛发涩再闭目养神。
赶路不仅耗精力,还耗光了残留的高兴。
回到民宿,身体已很疲乏。
颜烟躺在床,祈祷冥想能有用,残余药量继续施效,让他顺利入睡。
可惜无果,他的祈祷从来无用。
颜烟思忖片刻,打开音乐软件搜索平均律,戴上耳机,从第一首开始播放。
折腾许久,反而愈发清醒。
颜烟蓦然烦了。
他为什么要硬熬?独自承担失眠的后果?
分明是段司宇拿了他的药,只给他吃半片,还给他听赋格,让他产生依赖性,却不发给他音频,让他浪费时间,在这里听什么平均律。
这些负面情绪,不受控制,多是无理的迁怒。
涌上来时很迅速,像浪迎头打来,烦得颜烟起身下床,在房间内抱臂来回走。
绕行几圈,颜烟拉开窗帘,到阳台点燃一支烟,正对对面洋房,用力呼出白烟,仿佛这就是他的指责。
一种无声的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