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砚没看那东西一眼:“家师特意嘱咐,说掌印事务繁忙,不劳费心。”
气氛霎时凝结到冰点。
过了好会儿,薛止才似笑非笑道:“我还是祝愿叶老,能安养天年的。”
他的字音,也咬得意味不明。
那随从更是端着盒子战战兢兢,额前耳后都出了层薄汗,面皮都红透了,看着是在抖。
苏临砚瞧他紧张,又顺手接过盒子,行云流水放在桌前,到此才鞠躬,谢了今天唯一一个礼:“掌印大人的告慰,臣会代为传达。”
随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瞬松了口气,捏着那把冷汗就退场了。
“可这赠礼……”苏临砚慢慢道,“实在是,府中不缺。”
薛止又在笑。
烛火和灯笼都在摆,光影掠动,他的笑像铺了一层玻璃纸。
总之是深长的,没有温度的,让人不适的。
苏临砚就在这样的笑下离场。
宴席上的一些官员多有不爽。
谁不想同这样一般给阉人摆脸色?
可这苏临砚他并非寒门。
诗礼簪缨,门楣显赫,又是先后外戚,称得上皇亲国戚。从小在世族学府读书,是首辅门生。甫一亮相,便节节高升,锋芒毕露。
这无人予他铺路?
众人不信。
能有多高尚,能有多清白,即便硬骨头一个,也是阁老拿来对付宦官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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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细细一绺,夜已深到看不清人影。
苏临砚早传信让车夫回去休息,只留了小厮提灯在楼下等着。
想着不远,便走回去。
静悄悄走了一段,路上却有辆马车突然驶 过,车轮轱碌碌的,挥鞭声异常响亮。
苏临砚心中已觉不对。
等快到叶府,那马车按理说早该不见影子,却像在等他一般停在路口。
便听一声哨响,有人从帘子里扔下什么。哐当落地,那东西重重砸在地上,分不清软硬,却能感受到异常沉重。
马车扬长而去。
走近才看清,是一具人尸。
被草席裹得乱糟糟,露出惨败的一张脸,恰有一面之缘。
是今晚递他药盒的小侍从。
肉灵芝从他怀里跌出来,珊瑚色的,赤而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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