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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位难求的着名义大利餐厅里头,两名女人面对面地分坐在四方桌的两头。

    「找我有什么事?」祈家繐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问。

    姜成瑄把菜单闔上,放在手边,等着服务生来点菜,并不急于回答问题。

    等服务生来点完菜之后,姜成瑄才说,「你在等什么?」

    祈家繐嫵媚地笑了下,「等你来找我。」

    姜成瑄低下头吃吃地笑了起来,「连这个也被你料中?」

    「如果我一下子就把消息放了出去,恐怕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我只能等,等着看你的底牌,再决定我要不要喊showhand。」

    「你觉得我的底牌是什么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上次的恐吓信事件,给了我警惕。我早该想到你不会这么乖乖听话的。」

    「如果早想到的话,你会怎么做?」姜成瑄双手拱成塔状,抵着嘴唇微笑着。

    「或许我会考虑把处罚定得轻一点。」祈家繐抬眼扫了姜成瑄一下。「才不至于落得现在的样子,倒像我骑虎难下了。」

    姜成瑄眨了眨眼,「那么现在这赌局还要清算吗?」

    「当然要算。政治人物最讲究诚信了,一言既出駟马难追。」祈家繐自信地笑着。

    姜成瑄弯腰从放在桌下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轻轻地放在祈家繐面前,「政治人物也很怕緋闻,尤其是女性政治人物。男的可以风流,女的却只会被说是淫荡。而不管男的女的政治人物,最怕的就是和同性纠缠不清的緋闻。」

    祈家繐变了脸色,急切地拿出纸袋里的文件,看完之后却又平静了下来,完整地把文件放回纸袋里头,并将纸袋推还给姜成瑄。

    「你准备让这样的新闻发佈出去?」祈家繐问。

    姜成瑄将文件重新抽出来,才抽一半,便被祈家繐制止。同时,服务生也来上菜。姜成瑄笑了笑,停下动作,把纸袋放回包里。

    等服务生走了之后,姜成瑄没有拿起叉子,反而双手抱胸地看着祈家繐。「这是我家小孩的杰作。你看看这小孩,平时精得跟什么一样,遇到这种事,竟又一根肠子通到底,一点拐弯抹角都不会。就算要爆料,也不该爆自己的料啊。」

    「她那是想跟我同归于尽。」祈家繐用叉子捲起义大利麵,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没错。她现在一心只想死。反正,她也废了,什么曲子都写不出来。」姜成瑄慢条斯理地把口巾摊开放在腿上,拿起叉子后才又接着说,「其实,我还真想睁一隻眼闭一隻眼,放这样的新闻出去。我省事,你也可以退休。大家都不用再累了。」

    「写不出曲子?」祈家繐放下叉子,彷彿胃口全失。

    「看到你还关心她,我替她高兴。你当初一定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你有想到?」

    「不。我也没有想到。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可能料事如神?」

    祈家繐重新拿起叉子,靠在盘缘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你现在想怎么办?」

    姜成瑄吞下嘴里的义大利麵,又拿出另一个顏色略深的纸袋,「那小孩和我想的差不多,如果不当创作人,或许可以改行当经纪人。」

    祈家繐严肃地接过纸袋,里头的文件和刚才的那份大同小异,只是主角之一换了人,换成了杜小诗,而祈家繐的部份也改得较为隐晦,并没有指名道姓。

    「你可真仁厚。『在上次选举中的某位女性市长候选人』?那次选举也才两个候选人,另一个是男的,剩下的那个就是我了。」

    「这只是草稿。如果你有意见,我可以改的。」姜成瑄皮笑肉不笑地说。

    「她……写不出曲子是怎么回事?」祈家繐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

    「根据她的说法,她用音乐毁了一个人。就像厨师的菜刀被拿来杀人之后,那厨师就再也握不住那把菜刀作菜了。」

    祈家繐叹了口气说,「我以为她只是一个没良心的小孩。」

    「我对她的瞭解只比你多一些。我以为她是一个心思纤细却很没良心的小孩。」

    祈家繐瞟了姜成瑄一眼,「这么严肃的事,你怎么还能这样不正经?」

    「你知道我讨厌严肃。」姜成瑄拿起口巾拭了下嘴角,拿回那个纸袋,「我给你看了底牌,你现在决定怎么办?」

    「解约是一定要解约的,我不喜欢出尔反尔。」

    姜成瑄点头表示接受。

    「事情就到此为止。」祈家繐站起身离去,留下只吃几口的义大利麵。走了几步之后,她又折回来,弯下身,靠在姜成瑄的耳畔说,「我不是怕了那个新闻,只是不想和你反目成仇。珍惜我们情谊的人,并非只有你一个。」

    如果可以,她也想到此为止。姜成瑄苦命地想着。

    骆佳珣抓着份报纸走进姜成瑄办公室,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她也正在看同一份报纸。

    「你看到那则新闻了?」

    姜成瑄点点头,拿起其中一张,「你问的是这个,对吧?」

    骆佳珣指着一旁的另一张报纸说,「这是什么?」

    姜成瑄把报纸直接递给骆佳珣,让她自己看。

    「杜小诗要去东南亚发展?」骆佳珣问。

    「你觉得这两则新闻之间有什么关联?」姜成瑄一手拿着一张报纸,一张是杜小诗的新闻,另一张是祈家繐的新闻。

    「这两个人都是之前你想爆料的主角,如今分隔两地,那新闻就只能当传闻用,衝击性会大减。但是,你不是已经不打算用那篇报导了,祈家繐何必大费周章的去结婚?还把杜小诗踢到国外?」

    姜成瑄摇了摇头,「她这是明摆着不信任我。她在做预防措施。」

    「怎么说?」

    「她结婚的对象,也是家世显赫的政治人物。如果我想打她什么主意,她的夫家不可能不闻不问,她等于是找了个强而有力的依靠。把杜小诗送出国,为的也是让记者求证不易。把一个人丢到外地去,并且掌控在自己的手下,和死无对证是差不多的。」

    这回恐怕是真的要形同陌路了。姜成瑄在心里叹了口气。被逼着拿这种事去胁迫另一个曾经相交的人,让她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内心里那赤裸裸的卑鄙。

    得知柯睿棠要出国的事,让尤恩就像晴天霹靂一样。她从骆佳珣那里知道祈家繐不会再为难柯睿棠,让她放下了心。但她不解,就算是被解了约,也没必要出国啊。

    她没头没脑地跑到柯睿棠的住处,才知道这里早已退租。一个被解约的艺人,没有资格再住在公司租的房子里。

    站在公寓大楼底下,尤恩来回踱步好几回,终于想到找骆佳珣帮忙。苦苦哀求了许久,骆佳珣总算答应帮忙问问柯睿棠父母家的地址。

    抓着骆佳珣抄来的地址,尤恩一刻不停留地跳上火车,几个小时之后,她到了另一个城市。在计程车司机的帮忙下,她总算找到那位于巷子里的地址。

    她的手在电铃与大腿外侧来来回回地摆盪了好久,一直没有勇气按下那电铃。

    见了面要说什么?尤恩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大老远的跑来,却没准备好要说什么。

    她转身要离开,却发现柯睿棠挽着一个妇人的手,从巷子口走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柯睿棠不可置信地问着。

    「棠棠,你朋友啊?」妇人皱了皱眉头,对眼前这个穿着怪异的年轻人颇有意见。

    柯睿棠将妇人推向大门,「妈,我和朋友说几句话,你先上去。」

    「要说话上楼说啊。」

    「不用啦。我们只说一下下。」柯睿棠直觉地认为有些话不能在家里说,她把手上的提袋都交给母亲,那里头装着的都是要带出国的物品,「你先上去吧。」

    柯睿棠带着尤恩走到附近的一座小公园,她坐在蹺蹺板的一端,尤恩则自然而然地坐到另一端。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柯睿棠的眼神飘忽不定,她不敢细看尤恩眼袋上的黑影,也不敢端详尤恩双颊上的凹陷,深怕一不小心又同情起她,再度让自己迈不开脚步。

    「解约的时候,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柯睿棠摇了摇头,「没有。就连我解约的消息都没有发佈。我算是从演艺圈人间蒸发了。」

    「为什么不再找家经纪公司?」

    「不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出国吗?」

    柯睿棠点点头。

    「可不可以不要出国?」尤恩低声地说,那音量差点让柯睿棠听不清楚。

    「为什么?」柯睿棠反问。

    「因为我爱你。」尤恩义无反顾地说。

    柯睿棠的身体一僵,随即笑了笑说,「可是我不爱你。」

    尤恩缓缓地站起身,离开蹺蹺板,背对着柯睿棠说,「我知道了。再见。」

    「尤恩。」柯睿棠喊住尤恩,「后天早上十一点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