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心?”奚言短暂地翻看了经理传来的信息,安排吴秘替他继续项目考察。
林沧被他带到了公司,奚言看出来女孩情绪低靡,再让她待在学校里实在不安心。他侧身坐在了女孩身旁,将她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去。
林沧偏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盯着桌上的作业。
“你不用再去你的新项目那里吗?”林沧回教室拿了数学、物理竞赛的作业、药盒和手机,才看到奚言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不用,没什么大问题,我让吴秘去了。”
“我们阿沧今天很勇敢,做了件好事,干嘛不开心呢,嗯?”奚言合上了女孩的作业,状似随意地趴在了桌上,用手撑着头和小姑娘靠近。
林沧知道逃不过和奚言的对视,她就愣愣盯着他,一言不发。
奚言记忆里的妹妹不是个坐得住的小姑娘,反倒闹腾得要命。他之前的妹妹代餐,江家的江芙也不是个安静的性子。林沧现在这么一个锯嘴葫芦,他是真的没什么好办法。
“阿沧,不要因为别人的违规而责备自己。”奚言挑起妹妹的一缕发丝,在手指间把玩。
“你不是最近在看侦探小说吗?侦探小说里不是经常会有罪犯和他的保护伞竭力掩盖证据,而侦探通过警察朋友的协助找出了真凶。大家都是违规,且不如说侦探的存在就是违反形式正义的。有时候找到了真凶也没法判罪,只能由受害者的亲人报仇,这种桥段也不少吧。大家都是追求正义的,如果形式正义结果不能正义,那么形式正义的意义是什么呢?”
歪理。林沧虽然也不明白法律和规则的意义是什么,林家和奚家也惯常给对手扣上什么“侵吞国家资产”之类的帽子。但她就是觉得这是歪理。
林沧发现奚言好像永远有着无数的道理能用来安慰自己,很会胡编乱造,她在心里给奚言又加了一个新标签。
“我没有在想这个。”她就是在想这个。
“真的吗?”揶揄的语气让女孩不爽。奚言的身体愈发朝林沧倾斜着,小姑娘赶紧推了他一把,让他坐正。
“我是在不开心其他人。”女孩气鼓鼓的样子,不似平常面若冰霜,反倒生动可爱。
“她们都,撒谎了。”林沧这话说得艰难,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沮丧,还是愤怒,或者体谅那些家长出于利益的考量,劝说自己这是人之常情。
“奚言,没有你的话,要转学,甚至的退学的人就是我。”林沧抬眼直视着奚言,她的眼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奚言却觉得那双眼睛是在求助。
她渴求一个能让她自洽的理由或借口,无论是空洞的大道理,还是胡诌的玩笑话。奚言却编不出刚才的漂亮话了。
林沧活得拧巴,又清醒。只要她想,她比大多数成年人都还清醒。一旦她想要钻牛角尖,就能编出能把自己也骗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