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女生们更疯狂了,热烈地叫着许铭的名字。
许铭笑,转身跑去捡球,一路侧着身,朝云采奕举起两只手,竖了两个大拇指。
不知道是赞,还是挑衅。
云采奕哼了一声,没再理会,拍拍手转身走了。
如果在桃源县,她不会这么轻易饶过许铭,但在临大,她很清楚自己的现状,耍不起狠。
——因为穷。
小县城和大城市最直观的区别感受,便是贫穷与富有。
在桃源县,身边同学家境差不多,大家一样的赤手空拳,说打架就打架,斗得就是一个“狠”字。
但是在临大,大多数的同学都出生在城市,家庭条件相对富裕,你想打架,人家都不屑于和你打,因为用钱就能羞辱你。
就算有农村来的,家境也比她好。
意识到这一点,云采奕尽量保持低调,敛起一身性子,不再像以前那么莽,将以前同学夸她的文武双全的“武”字悄悄抹掉,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文静女大学生。
也因为穷,她选的是六人寝室,比四人的便宜,同学之间,她也尽可能地减少来往,避免产生不必要的消费。
但这些只是云采奕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她的低调和独来独往的行事作风,落在同学们眼里是另一道风景。
她衣着朴素,从来不舍得花钱打扮自己,可她天生皮肤白,身材在不显身材的衣服里看起来很纤瘦,可是风一吹,或者她跑动起来的时候,那饱满的胸脯,挺翘的臀部,和一掌可控的小蛮腰,将衣服衬得玲珑有致。
再端上一张不问世事的脸,配上一双清澈如溪的眼,气质清纯,又洒脱,像是从哪座绝世山谷里刚出山的侠女子。
于是在那个青春躁动的校园里,云采奕很快吸引了很多男生的注意力,但她在感情方面却一点儿也不开窍,完全没有一般女生的那种细腻敏感。
她心里只有三件事:减少花销,好好读书,将来挣大钱。
因为她能读大学,全靠一位好心人的资助,她可不想浪费人家的一片好心,而身边这些人只是一起上大学的同学,四年后大家各奔东西,谁还认识谁?
不过学习之余,还是要有点娱乐吧。
云采奕报了一个击剑队,感觉那有点意思。
可是后来社团统一要购买击剑装备,一套要小千,云采奕毫不犹豫地退社了。
社长觉得很可惜,多次挽留,说她握剑的样子很英飒,很有风骨凌厉的气势,还说要请教练重点培养她。
有一次社长特意去找她,告诉她有人愿意为她赞助一套装备,希望她留下来,可云采奕还是婉谢了。
“你不问问是谁想赞助你吗?你要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社长神秘兮兮地卖足了关子。
可是云采奕并不领情,她说:“你千万别告诉我是谁,一套装备1000多,即便这个人只是大发善心,我也受不起。”
1000多块钱,对个学生来说,留着自己花不香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没理由接受。
社长哑然失笑,只好抛出更大的诱饵:“你知道吗?许铭要从跆拳道转来我们击剑队了,很多女生听说了都争着要加入,你近水楼台不守住自己的位置,还要拱手让人?”
谁知云采奕一点儿也不稀罕:“许铭不就一棵草嘛,谁喜欢谁去争,我走了给大家腾位置,不是更好吗?”
社长劝不动,回头将这些话说给许铭听,许铭放声大笑,随手将篮球一扬,一道漂亮弧线飞过,三分线外精准地落入篮球筐。
“我就一棵草?”
*
手机“嗡”一声,有消息进来。
云采奕回了神,走回办公桌前,打开手机,是何知言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何知言:【云助,上午好。】
云采奕看着“云助”两个字,笑了下,感觉有公司有同事那味了。
他们公司小,没什么规矩,员工又都是本地的,除了云采奕,其他几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彼此称呼上都是叫名字,还有叫小名的,乡里乡亲,显得亲近。
就云采奕对外介绍自己,也是自称会计,从来不提助理的事。
不然人家还要问,助理是干什么的,就一个破公司还有助理?
云采奕回复:【何律师,你好。】
何知言发送了一份文件给她,是用工合同的范本,云采奕登录电脑微信,接收后转换成了文档。
她粗略地看了眼,问对方:【你什么时候方便来公司,我们一起做。】
谁知何知言回复说:【我已经到濯湾了。】
云采奕:【什么时候回去的?】
何知言:【昨天。】
所以她猜得没错,许铭昨天是准备走的,是她绊住了他,可是他如果在短信里多说一句公事,她绝对不会耽误他。
是他,想看她躲他会躲到什么程度。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