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在临大谈恋爱的事对陶美华交代过,只是从来没提过许铭的名字。
“那是真这么巧?”
“他俩认识,关系很好。”
“哦?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问了,我也不知道。”
云采奕烦闷地上楼去了。
*
濯湾,白塔庄园。
远处海浪翻滚不息,翠绿的椰树林卷起咸湿的海风,摇曳出豪放逸致的影子。
海边私家沙滩,连着一大片的红砖白塔的建筑,层层叠叠的热带植物和花卉掩映其中,热闹开放,和白色罗马柱包围成一座庞大的庄园。
椰林下,绿树成荫。
许铭坐在石凳上,单腿踩在旁边一块矮石上,姿态懒散,上身一件浅色的家居短t,配白色五分裤,脚上一双沙滩拖鞋,要多普通有多普通,可穿在他身上,却莫名一身压制不住的贵傲气。
他一手握着手机接电话,一手捏起一只橙色的小皮球,朝大海的方向挥力一扬,小皮球飞了出去,在青色椰林里划出一道橙色弧线,坠落进沙滩。
奥利奥四肢疯狂跑动,白色的尾巴在风中像一杆行进舞动的旗帜,冲出椰林,在沙滩上捉到小皮球,张口咬住,旗开得胜地跑回主人身边,尾巴摇得猎猎响。
许铭收了手机,摸摸它脑袋,奖励一片鸡胸肉。
他低下头,像问小孩一样,问它累不累,还要不要玩。
奥利奥蹲坐在他面前,咧着嘴,前爪抬起,去扑他手里的小皮球,意思还要玩。
许铭满眼宠溺,抓起小皮球又扔了出去,奥利奥兴奋,跑动起来又去追。
周而复始,乐此不彼。
许铭旁边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是他的父亲许颂轶。
许颂轶身上穿着长衣长裤,脸色苍白,阖着眼,精神不太好。
他刚结束一场化疗,几年的病魔折磨得他形容枯槁,六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七八十岁。
母亲谢宛竹陪在旁边,正在吃炖品,手腕上两只翡翠玉镯时而相撞,发出清脆细碎的声响。
濯湾是个海滨旅游城市,曾经只是一个小渔村,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
清末民初时曾经沦为殖民地,大批土地染上了战争色彩,很多国家抢占这块宝地,纷纷圈地兴建土木,建造公馆别墅,成立外交领事馆。
几经历史演变,如今主权早已收回,人民自由,安居乐业。
不过当地的人文特色和建筑风格受到了重大影响,形成了现在的异国风情,也因此成为了著名的旅游度假胜地。
许家在濯湾根基深厚,往上几代,几乎把控了濯湾所有的旅游业和港口,到许铭爷爷手上时,达到了巅峰。
可惜门楣不济。
老爷子去世后,五个儿子各自为营,互相倾轧,许家辉煌不在,变成了一盘散沙。
许颂轶排行老幺,老爷子去世时,他还在国外留学,回国接收部分资源和遗产,已是兄弟们挑肥拣瘦剩下的残羹。
忐忑经营多年,也并没有太大起色,尤其这几年他患上癌症,意志消沉,对公司更是无心打理。
全赖许铭力挽狂澜,对内整肃蛀虫,清理班底,对外斡旋角力,肃杀敌手,将公司几个烂尾楼和港口重整旗鼓,扩大再投资新产业。
几年时间,公司发展成集团制,融资金额高达数千亿,股价连续飙升,翻了几百倍,一跃而起,成了许家势头最强盛的一支。
去年各大财务报告统计之后,许铭被扶上了许家的第一把交椅,也坐上了濯湾商会的第一把交椅。
按说年纪轻轻到如此高位,该志得意满了,许铭已经在濯湾创下一个奇迹。
可他并不满足于此。
他还有一盘大棋局要下,在2000公里之外的桃源县。
这事在他们一家三口之间已经讨论过好多次,许颂轶不管事,一切由儿子自己作主,只有谢宛竹反对激烈,每天都在试图劝服儿子。
劝到最后,什么话都拿出来做反对的理由。
谢宛竹说:“你知不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那里的人和濯湾完全不一样,他们穷了几百年,难道没有原因吗?”
许铭放眼远眺,音色淡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势在必行。”
他早就不是那个需要别人替他操心的少年,商海驰骋这几年,他不只是羽翼丰满,还权势滔天,他有的是资本说一不二。
可谢宛竹一样强势,甚至她的强势随着儿子的权势水涨船高。
在她眼里,儿子始终是她的儿子,儿子可以是船长,但行驶的方向永远离不开母亲的指引。
谢宛竹说:“你想想你自己,这几年花了多少精力才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你要去了那破地方,如果输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你的位置,又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
许铭不以为意,拍了拍跑回来的奥利奥,语气坚定:“那你可能不知道,我努力打拼到今天,全是为了去那破地方。”
“你鬼迷心窍了吧?她就那么好?”
“她就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