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问过。
钱皓听见,也好奇地问:“对啊,为什么叫一百万?第一次见人给狗起这样的名字。”
云采奕又给一百万喂了片艾果,轻描淡写回答说:“我想钱想疯了呗。”
沈泊峤坐在旁边玩笑说:“那怎么不叫一千万,叫一个亿,为什么是一百万?”
云采奕声音干脆清亮:“人不要那么贪心。”
许铭看着她,漆眸忽然变得锐利,没再说话,只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似要看进她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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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几个人坐到日落黄昏才散。
两辆车前后发动引擎时,陶美华和奶奶站在车前,和钱皓一家话别,云采奕站在两米远的地方,没什么表情,只是充当一个礼貌送别的摆设。
路虎揽胜在后面,许铭开车,沈泊峤坐在副驾驶。
沈泊峤隔着许铭,上身往车窗外倾斜,对云采奕说:“明天我们还来。”
也不知道云采奕听见没有,只见她歪着头,手背往外挥了挥,细长的眉微微蹙着,西斜的金色阳光照在上面,像是给她冷清的眉眼描了一笔浓墨重彩的艳。
许铭定神看了她两秒,唇角勾起,心知她这半天忍耐到了极限,早就巴不得他们快点走了。
铃铛声清脆传来,一百万在门前奔跑,追着被风吹落的石榴花,还有黄色的蝴蝶。
许铭视线移过去,想起它的名字,眸底渐渐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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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都走了,云采奕双手掐在自己后腰上,对着夕阳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上两座大山搬空了,浑身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可一回头,对上母亲和奶奶的视线,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座大山,跳着脚就往家里跑。
她先跑上楼,拿上包和车钥匙,又下楼去车棚里将自己的电瓶车推出来,正要往外冲,陶美华堵在了前面,奶奶则站在大门口,把了门。
“老妈,云秋找我有事,我先出去一趟。”云采奕语气火急火燎,一心往外跑。
“先把话说清楚。”陶美华才不管女儿的小把戏,不依不饶,抓住车龙头,直截了当问,“那个叫钱皓的,你不是看不上吗?怎么又和他扯一块去了?”
“我亲爱的妈,什么扯一块啊,自己女儿的清白可不带这么毁的。”云采奕只好将在安山遇到钱皓一家的事交代了。
奶奶走过来,也一起听了听。
这件事,云采奕本来也不想瞒着她们,三言两语交代得很顺畅。
末了,又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就是搭了一个顺风车回来,仅此而已。我对他没想法,没感觉,更没想怎么样,拜托你们也不要对人家太热心。”
陶美华沉思了一会,和奶奶对看一眼,又问女儿:“那许铭呢?我记得你大学里谈的那个就是濯湾的。”
这回,云采奕抿了抿唇,坐在电瓶车上,脊背一低,没了言语。
奶奶叹了口气,对儿媳妇说:“是吧,我就猜着是他,看他看采奕的眼神就不对劲。”
陶美华倏地笑了下:“长得还真是一表人才。”
“诶。”云采奕抱怨地叫唤了一声,“哪有你们这样的,我都难过死了。”
“好了好了,都知道了。”陶美华靠近女儿,抚了抚她的后背,“老妈和奶奶总是站在你这边的,看他本人挺有修养的,可惜了有那么一个家庭。”
“可是许铭现在来桃源县,搞这么大的事,如果是为了你怎么办?”奶奶问。
“不知道。”云采奕忽然烦躁,电瓶车打开电源,“我去云秋家了。”
陶美华让开路,奶奶也走开一些。
云采奕骑上电瓶车往前出了两步,又停住,回头对两位亲人说:“无论他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那都不是我要他做的。他要敢说一句是为了我,我一定把他的头拧下来。”
“姑娘家说话斯文一点。”
不等母亲教训,云采奕一轰油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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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瓶车一路往西,云采奕并没有去云秋家,而是骑进一条小路,往山坡上去了。
远处橙红色云彩漫天铺卷,青山连绵,望不见尽头,霞光穿过山脊,投射大地,碧绿的田野染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在清风中跳跃出最自然的风景。
云采奕将车停在大树下,人往上又走了一段山路,找到一个视野更好的地方,席地而坐。
这半天神经紧绷,像打了一场仗,如果去云秋那,未免又得将之拿出来翻炒一遍,她不想去触碰这些了。
眼前美景像画一样,心却乱糟糟的,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发,云采奕包里找出皮筋,将头发随意绑扎了一下。
她想,如果那时候没有去招惹许铭,她是不是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找个正常的男朋友谈谈恋爱,结个婚?
而不至于相了那么多的亲,一个也没成。
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并不是一个也看不上,只是再没办法和人坦诚心意,再没办法像那时候那么热烈地去爱一个人。
虽然那份爱,开始是那么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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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临大的校园里,那时候大三,学校里风靡流行真心话大冒险,女生寝室尤其玩得疯。
疯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