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心知道她不应该,这是乱伦。
但她就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姑姑,从小到大,是姑姑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姑姑是她的一切,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的姑姑,她也甚至可以为了姑姑去和别的男人结婚。
沉心看沉时看得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幻觉,她在幻觉里仿佛看见沉时忽而冷笑。
沉时低着头,摇头又点头,肩膀耸动,自嘲苦笑,“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沉心不可置信,原来姑姑一直都知道么……
“但你知道吗?”
沉时终于对上沉心的目光,姑侄眼神交汇,在各自眼眸里寻找答案。
沉心不解,“什么?”
“你知道我爱的人是谁么?”
沉心手指微抖,心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她颤颤松开沉时胳膊,“……谁?”
“我爱的那个人”,沉时说得很慢,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在沉心心口,“她已经死了。”
谁?谁死了?
沉心终于明白,但她还不肯相信,双手无助垂落。
“我爱她!”
“可她已经死了!”
这下轮到沉时情绪爆发,她积蓄在心里数年的鄙秘终于揭破,沉心的声音小了,沉时的声音大了,
“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爱的人她已经死了!!!”
沉心头脑空白,连沉时越过她离开都做不出阻拦的动作,豆大的眼泪滴落,沾湿裙子上的浅白花绣,沉心后知后觉转过身去,泪眼模糊,痴痴呆望沉时决绝离去。
她再说不出一句挽留和怨责的话来,身体僵硬,如石膏凝固,长久地伫立在原地,任海风吹打,空空望着已无沉时身影的前方。
原来竟是如此,她所得的一切恐怕都是谎言,姑姑之所以对她好,不是因为她是沉心,只因她是沉势的女儿,姑姑爱的不是她,是她的母亲,沉时的亲姐。
沉心与母亲沉势容貌肖似,怪不得沉时有时那样出神地望着她,姑姑不是在看她,只是透过她,思念逝去的姐姐。
她之所以得到姑姑的爱,不过是接过了被从母亲手里漏下的一点偏爱罢了。
岁灿海等人跟在沉心身后,目睹一切,他们听不清她们的谈话,但看得见沉心失魂落魄的神情,她一定是听见了什么过于震撼之词,才会满脸苍白。
沉心站在原地已太久太久,她甚至不曾变换动作,她的背影叫人看了不忍,可又更加不敢上前惊扰。
海风吹动沉心的婚纱裙摆,摇摇曳曳。人影苍白纤薄,如同一尊亘古不变的白石雕像。
婚礼上被岁灿海亲手揭开的头纱在风中柔软飘荡,沉心缓缓转过身,一边走向海滩,一边拉过头纱盖回自己脸上。
海风时暖时凉,不停扑在沉心脸上和身上,头纱将她与外界隔开,她望着海水发呆,想走进去,又觉得腿脚沉重,重到她一步都抬不起。
岁灿海静静走到沉心身旁,他抚上沉心肩膀,轻轻将她拥住。
也许是心伤过度,急需安慰,沉心微抬起脸,缓缓移眼,看向岁灿海,映在她眼眸里的他一脸关怀担忧。
沉心一直看着岁灿海,同时抓住头纱下摆,掀起,头纱于风中飞扬舞动着罩过灿海头顶,盖住岁灿海后,沉心放手,头纱落下,笼覆住她和他。
海风吹拂,沙滩漫漫,海水泛着夕阳余晖,新婚的少年夫妇互相依偎。
沉心将脑袋挨在灿海肩窝,岁灿海双手抱住沉心,薄薄的头纱隔绝世界,只余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