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白眼之后,池咏由循着纪采文之前的路线,走到玄关,拉开大门。
「你要出去啊?顺便帮我买包菸回来。」纪采文坐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说。
懊恼的池咏由关上门,无言地走回客厅。
「我才不给你机会说那句话。」
「哪句话?」池咏由挫败地坐回原来的地方,儘管知道纪采文绝对能识破自己的技俩,却还是不甘心地想问。
「慢走,不送。」纪采文愉快地公布答案,得意洋洋地欣赏池咏由那咬牙切齿的表情。
「你又不是真心的想黏着我,只是喜欢捉弄我而已,何必说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要是被厄本听到怎么办?」池咏由的下巴抵着膝盖,身体蜷缩得像团毛线球似的。
看着池咏由这防备至极的姿势,纪采文迸出银铃般的笑声,「每次讲到这话题,你就变得好严肃。现在多了个小妹妹,你又更认真了。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她,那时候为什么还要出国?」
「那是早在认识她之前就安排好的事,再说,那也是我长久以来最大的梦想。如果不是因为有过那样的经歷,我现在或许无法站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这倒是。但你当时并没有预料到她会跑去当明星啊。」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池咏由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勾勒出一抹小笑窝。
「命运啊。果然,做人还是顺应天命比较好,妄想扭转命运的人,通常都是欲速则不达。」纪采文没来由地感叹起来。
池咏由白了她一眼,「很少看你这么感慨啊。」
「人老了都这样啦。」纪采文回瞪她一眼。
池咏由扶着墙壁站起身,「我去看看她,你没事就早点回去吧。」
说完之后,她没再理会纪采文,便逕直走向房间。
在昏暗的灯光下醒来,眼睛还没适应,鼻子就先闻到淡淡的花香味,这不是在自己房间里会有的味道。厄本出自于本能地,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小池,「小池,这里是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小池的声音才从阴暗中传来,「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知道?不要把我想得太厉害。」
「我不知道的,不代表你也不知道。」
小池沉默了几秒鐘,「你想说什么?」
「你曾经在我睡着之后做了某些事,对吧?」
「我做了什么事?」小池滑头地反问。
「池咏由说,我曾经对她说过一些话。我却不记得曾经说过,儘管那些话曾经在我脑海中闪过,但我知道那并不像是我会讲的话。」
「你生气了?生气你无法对出自于你口中的话负责?」
厄本一直觉得,小池和她就像镜子里外的两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思考模式,但思考方向却是背道而驰,如同镜子外的人举起左手,镜子内的人却是举右手。小池让她安心,却也让她矛盾。
她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做。」
「任何人只要是为了你好,都可以为所欲为吗?」小池像法庭上的律师似的,逮着厄本语句里的漏洞穷追猛打。
「小池,你知道的。只有你才有这样的优待。」厄本说。
站在门外,池咏由的手停留在门把上,悄悄地将手往回缩,轻轻地闔上门。
这是自己的家,没有敲门就进去,还算情有可原。现在悄然无声地把门关上,反而显得自己偷偷摸摸了。只是,厄本的话以及语气里的无条件信任,让她却步了。那股亲密无间的氛围,使她不敢贸然闯入,唯恐自己变得像戳破气球的那根针一样罪恶。
她低着头走回客厅。
「干嘛?就算人还没醒,也不用这样沮丧。」纪采文不知道哪弄来一把銼刀,正优雅地修饰着指甲。
「她醒了。」池咏由闷闷地说。
「那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纪采文察觉到池咏由的异样,托起下巴凝视着她。
「她在讲电话。」
「情敌啊?」纪采文眼角带笑地说。
「她的好朋友。」池咏由挫败地说。儘管不想承认,但在她的内心里,看不见的敌人是最强的,就像无形的墙,你永远不知道要跳多高,才能翻越那堵墙。她从没见过小池,却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这么强烈的存在感,必须要在厄本的心目中佔有多么重的份量才能產生呢?
或许就如同厄本说的那句话一样。只有她才有这样的待遇。
池咏由感觉有人从她身旁掠过,「你去哪里?」
纪采文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
「小池,我好像喜欢上她了。」厄本的脸半埋在被子里,被窝的味道让她想起某个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你能分清楚是哪种喜欢吗?」小池的脸有一半隐藏在黑暗之中,「像朋友一样的喜欢吧。」
「不。不一样。」厄本肯定地说,「心跳的频率不一样,强烈的程度也不一样。」
「在爱情面前,你还是一样冷静。连这种细微的差异,都能清楚分析。」
「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冷静,我在她面前失控过。」厄本翻身面对房间的另一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台正亮着萤幕保护程式的电脑,画面上的照片,和池咏由手机上的待机画面一样,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另一张,相同的角度,相同的窗户,却有不一样的光影,明显是不同时间拍摄的,有白天、有黄昏、有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