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了东城门,不久之后停在了一处静谧无人的地方。
沈晗霜掀开帷帘走出?马车,便看见?祝隐洲正长身?玉立于一棵满树黄叶的古树下,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正安静地凝望着她。
在他手中,还有一束不知从何处摘来的鲜花,其中很多花都不是?这个时节会有的。
这应又是?他从话本?里学的。
沈晗霜神色如常地走下马车,祝隐洲已经走近,停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你?来了。”他先开了口。
声音里蕴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温柔与庆幸。
已经将太子妃接到了殿下面前?,断云适时退下,留殿下和太子妃单独说话。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太子妃是?否会愿意与殿下一起去看那座树屋,但?该有的自觉还是?得有。
祝隐洲将手中的花束递给沈晗霜,温声道:“我记得你?喜欢看这些花。”
沈晗霜抬眸与他对视,却?没有接过那束花。
“殿下在字条上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是?公事还是?私事?”她问。
祝隐洲如实道:“是?私事,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晗霜:“既是?私事,我应该可以拒绝?”
“对,”祝隐洲眉目柔和地颔了颔首,“你?随时都可以拒绝。”
“若你?不愿随我去别处,我可以送你?回明府。”
即便心底再挣扎不安,他也不愿意勉强她。
“但?你?还是?不会死心,对吗?”沈晗霜继续问道。
祝隐洲静了静。
他不愿意用违心话骗她,声音微沉:“我不想死心。”
祝隐洲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做到对沈晗霜死心。
但?无论是?否能,他都不想,不愿意。
“可我已经死心过一回了。”沈晗霜声音平静道。
“和离之前?,你?也并未对我这样过。”
祝隐洲的神色晦暗不明,声音有些哑:“对不起,那时我不知你?对我……也不明白我自己?的心意。”
“那你?现在便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吗?”
沈晗霜的确不明白,便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等你?再发现其实一切都只是?执念、不甘心或是?习惯作祟时,再推倒现在的这些吗?”
“感情不是?儿戏,我不想陪你?一次次走错的那条路。”
祝隐洲与她说了他的想法,沈晗霜便也与他说了自己?的。
“我确定?,我心悦你?。”
知道这个问题的分?量,祝隐洲郑重地答道。
“过往种种,是?我亏欠了你?。但?今后,我不会重蹈覆辙。”
沈晗霜沉默了几息,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我可以相信你?当下的心意,却?不会相信你?说的以后。”
祝隐洲不是?习惯于感情外露的性子,也没有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的理由和必要。他一次一次地说心悦于她,沈晗霜并非不信。
若是?再往回数一两?年,回到沈晗霜对他的感情正深,心绪常因他而起伏的时候,或许无论祝隐洲说什?么,她都会深信不疑。
但?那三年让人失望的夫妻生活结束后,仅是?这样几句话,沈晗霜不会就此相信他们真的不会重蹈覆辙。
那条错的路是?她一步步走过了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沿途要经历多少酸涩与苦闷的日?子。
无论对方是?谁,沈晗霜都不会再让自己?陷于那样患得患失的无望生活。
若仅因为祝隐洲的几句情话,她便又一头扎进去,让自己?被情爱牵绊,变得不像自己?,那沈晗霜这三年真是?白活了。
“我以前?,做得很不好,”祝隐洲眼底划过几分?自嘲和痛苦,“没资格让你?再相信我。”
“但?我不想让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
“我想争取你?的情意,想重新求娶自己?心悦的姑娘,”祝隐洲顿了顿,正色道,“我想与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不是?出?于别的任何考量,也不是?因为义务与责任,而是?可以彼此交心的,两?情相悦的夫妻。”
沈晗霜一直安静地听着祝隐洲说完了这些话,不曾打断。
“若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再喜欢你?呢?”
她和祝隐洲之间并非仇人,沈晗霜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她也并非是?想质问什?么,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很重要,应该问。
听沈晗霜说出?“喜欢”二字时,祝隐洲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得快了些。
但?他没有忽略,沈晗霜其实是?在说“不喜欢”,是?在提出?一件很可能会发生的事。
经过那样冷淡的三年夫妻生活,沈晗霜彻底对他失望了,不想再做他的妻子了,所以才?会坚持与他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