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想起火灾后的那天,他被村民送去医院,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哭,扯着嗓子放肆地哭。
不顾医生建议,他当天就出院回了家,将房子里所有的灰扫在一起用盒子装起来,一边哭一边装,偏偏老天爷突然下起雨,还要一些地方来不及扫,他就跪在那大雨中哭。
后来他去亲戚家一家家敲门借钱,一次次磕头,有些亲戚愿意出钱,但远远不够。这时徐梅出现了,叉着腰说:“你只要入赘到我们家,我爸出这个钱。”
旁边的村民都以为是笑话,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俞良攥紧拳头,“真的吗?”
徐梅说真的。
那晚俞良失眠了,第二天在父母的遗像前磕了两个响亮的头,跟徐梅说行。
大喜的日子正好是高考的时候,县城内挂满了横幅祝学子蟾宫折桂,高考大捷。无人知道在这偏远的小县城里也张灯结彩,挂了红色喜庆的横幅,不过是祝佳人天成,百年好合。
喊“一拜天地”时,俞良犹豫了,他有一丝松动,久久盯着鞋尖。
直到徐伟一把将他按下去,膝盖直接砸在水泥地上,“哐”“哐”两声,将他的自尊砸得粉碎。
俞良哭着哭着突然大笑起来,笑话,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一个笑话,他就像被老天爷戏耍的小丑。
谢燕珏抓着他的双肩,“俞良!你冷静一点。”
“呕!”
俞良突然捂嘴往旁边呕出来,晚上没吃东西,呕不出什么东西,只呕出来一些苦水。
“医生!”谢燕珏急着把医生拉来。
医生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又喂了一粒安眠药,叮嘱他要注意调节情绪,不要过度悲伤过度生气。
谢燕珏谢过医生,坐回俞良旁边,安眠药起了效果,俞良平静躺在床上,眼皮眨了眨渐渐闭上。
他摸了摸俞良的额头,“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俞良慢慢合上眼。
谢燕珏将病房的灯全关了,重新坐回他旁边,他从上扫视到下,满眼怜惜。
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他搓了把脸,站起身准备去警局问问,刚推开门就撞见疾跑过来的彪哥。
“来不及了,你爸派人已经动身了。”
谢燕珏攥着门把手的手指收紧,下意识往屋内看,俞良蜷缩成一团,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孤独又弱小。
彪哥喘了口气,“谢燕珏,你知道你爸的手段,这不是开玩笑!”
谢燕珏脸色微僵,违逆谢父的后果他最知道。
“我也是为你着想,该走了,这里的事派人盯着就行。”
谢燕珏一咬牙,推开门大步走到病床前,抱起俞良折返回去。
“这是?”
“订票,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