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迦丞下床去查看地上那盏被打碎的陶瓷玻璃灯,隔着门说:“不小心把床头的灯碰掉了,碎了一地,人没事,你们别紧张。”
“哎呀,吓人的嘞,迦丞你把门开开让朱姨帮忙把玻璃收拾一下,万一半夜上厕所踩到就不好了。”孙慧芹紧张不已,侯在门外,直催着尹迦丞开门。
尹迦丞转头看了眼钟婧,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脸上的红还未褪下去,尹迦丞走近,把床头柜上她的睡衣给她塞进被子里,在她额头轻轻应下一吻。
“我去开门,不让妈进来看一下,恐怕她今天晚上都不能放心去睡觉。”
“嗯。”钟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起那天被玻璃扎在脚心里的痛。
确实要及时处理一下这些玻璃碎片。
每天早上尹迦丞先醒过来,起床去洗漱、运动,买完早餐回来再叫她起床。
而在这之前,他都是不会开灯的。
他怕灯光打扰到她最后一个小时的睡眠。
她也怕这些玻璃会伤害到他。
钟婧没有尹迦丞那么会照顾人,所以她祈祷他永远都不需要她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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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是尹迦丞的生日。
一月十九日,摩羯座的最后一天,是个周二,刚好赶上他休息。
天气预报晴,钟婧一大早心情就极好。
休息天,尹迦丞依旧早起去晨跑,回来时给她带了甜玉米,还耐着性子按照他的配方给钟婧榨了一杯减脂的奶昔。
钟婧赖床的习惯从前被钟雅茹和傅芮乔连番吐槽,亲妈吐槽女儿懒,亲闺蜜吐槽人民医生对待工作不积极,但尹迦丞却说:赖床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布置每一个早上。
他总是准备好一切,然后饶有耐心地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给她把要穿的打底和袜子递到手边。
有时候钟婧迷迷糊糊的,睡衣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她张牙舞爪地醒过来要推人,就会对上尹迦丞拿着衣服正在研究怎么给她穿的困惑表情。
亦或者,直接在洗手间镜子前醒过来,男人拿一只吱吱响的电动牙刷往她嘴里塞,她被动地像个幼儿园小班的孩子一样,从高大的男人手里接过牙刷,然后被强制要求自己站好,不能再像是没长骨头一样地靠在他怀里。
但也不走出去,就这么看着她刷牙、洗脸、往脸上涂抹各种护肤品,等她结束这一切完全清醒着离开这危险的洗手间的时候,尹迦丞再去归置那些被她拿来拿去放乱的物品。
尹迦丞不懂浪漫,但却很细致有耐心。
和他一起生活,钟婧觉得自己很可能会退化回童年时期。
但好像就算是那时候,钟雅茹也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和好脾气给她,每天不在她屁股后面数落她已经算很难得。
所以很多时候,钟婧都会庆幸自己结了这个婚。
爱不爱的先撇开不谈,至少这段关系让她的生活品质有了明显提升。
婚姻里有一个词叫“幸福肥”,钟婧觉得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她起码胖了有五六斤。
三天里有两天时间,尹迦丞会自己做早餐。
自那日家里断电开始他便极少再晚归,偶尔自己下厨做两个菜,偶尔下了班接上钟婧去外面吃饭。
再偶尔也有钟婧去找傅芮乔吃饭把他晾在家里的时候。
但那种时候会有水果点心,总之,吃货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断粮。
“尹迦丞,我最近胖了好多,你有感觉到吗?”钟婧早上出门时对着镜子,满面愁容,看着难得休息一天穿着居家服坐在书桌前面读email的男人,瘪着小嘴。
“腰上还是没有肉,脸也只是巴掌大小,要是上称真的胖了,肉也只是长在了她该长的地方。”尹迦丞一本正经,视线未从屏幕前挪开,似乎是在阐述什么学术道理。
极有说服力。
从那晚酒精作祟,尹迦丞试探出钟婧的底线之后,便再没有了需要恪守的底线。
前一晚也是,两个人熄了灯躺下之后,他自然而然地贴过去吻她,从嘴唇绵延至下巴、耳垂,趁她眼神迷离之时一路往下,最后沉浸在她颤抖的开关处。
用温热包裹她的脆弱,于雪地里匍匐许久,寻见一株红梅。
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花艳自口含来。
手掌可以丈量雪地方圆,亦可细细把玩春花烂漫。
但……他们这两天也就只研究到这一步。
第一天晚上是被台灯打断,况且那天在老房子,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不占,两个人听过孙慧芹一大通的驱寒温暖和叮嘱之后,再没了一开始的兴致。
太清醒了,就很难再进入到先前的那种情绪里。
而昨天,是钟婧半途喊了疼。
虽然那种疼并不剧烈,只是很轻微地刚刚展露,她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喊了声“疼”。
察觉到她在发抖,尹迦丞便立刻停下了全部的动作。
最后。
钟婧提议:“这两天就当是预习功课,起码掌握了一些基本知识,明天你过生日,我们喝点酒壮壮胆子,我不喊疼,你也别心疼,小时候打过预防针的都知道,就护士姐姐把针管扎进去那一下疼,但她一般都会扯些别的话题来帮忙转移注意力,尹博士你学习一下。”
“学以致用,我们就能慢慢感受到舒服。”
尹迦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