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140节(1 / 2)

烈火行舟 蘅楹 1973 字 7个月前

杜昙昼的背影看似岿然不动,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他向来笔挺的肩背,微微露出少许佝偻,像是挺拔的青松裂出了一丝细缝。

    终雪松继续道:“下官还曾在莫大人腰间见过一根烟管,如此说来,象胥官尸体旁的烟丝也极有可能是他不慎留下的。至于候古袖间的黄粉究竟是何物,下官至今没有想明白,也许只能问本人才能知晓了。”

    “本人?”缄默多时的杜昙昼终于表现出隐约的松动,他略侧过脸,低声道:“终大人已经认定莫迟是杀人凶手了么?”

    终雪松面露忧色,说话的口吻也不由得有些急躁:“大人!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现在我们探查到的线索还不足够吗?!”

    他余光不小心扫到仵作,立刻噤声,随后朝对方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仵作大喜,忙不迭地告退了。

    “大人!”仵作走后,终雪松关上殓房的门,走到杜昙昼身后,压着声音着急道:“在下官看来,莫大人的杀人动机已经非常充分了!周回被候古和象胥官告发后,莫大人为了继续执行潜伏任务,不得不对昔日战友痛下杀手!这么大的仇,如果换做是您,您能不报?”

    终雪松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整个人都快杵到杜昙昼背上了:“后来他回到缙京,偶然遇到了当年害死队友的仇人,为了报故人之仇,将二人亲手杀死。这其中到底有哪里不符合人之情理?还是有什么地方,与我们获得的证据相悖吗?”

    面对终雪松的咄咄逼问,杜昙昼忽然想起不久前在杏林宴上发生的事。

    杏林宴就是在四月初三举办的,那天卜黎见到了莫迟,说他运势不顺,还给了他一张符纸。

    那张符被莫迟接过,塞进了怀里……等等!黄色的符纸!

    杜昙昼倏地睁大双眼,整颗心都向下沉沉坠去,脑中思绪凌乱如麻,却有一个细节清晰地在脑海里重现。

    那张符纸是黄色的,而卜黎曾经对他说过,这种符纸都是由姜黄粉染成。

    所以,那些黄色粉末才会散发出姜味……

    一旁的终雪松与他不约而地想到了黄粉:“只是候古袖子上的粉末,下官始终没有想通。”

    片刻后,杜昙昼深吸了口气,然后从五脏六腑深处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叹息。

    “……是符纸。”他双眼紧闭,鸦羽般的长睫在不受控制地抖动:“四月初三,杏林宴上,卜黎给了莫迟一张符纸。”

    终雪松脑海中的最后一点困惑终于被破除:“是了!符纸就是用姜黄粉染的!怪不得!所以说——候古袖子上的粉末也是莫大人不小心留下的!”

    但很快,不知想到什么,终雪松表情陡然大变:“大人,您还记得卜国师说过的话吗?那时和执骨兄弟同在焉弥的乌今人,还有一个叫解披的!而这个解披正是护送木昆王子来缙京的随从!”

    杜昙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又惊又疑道:“你是说——?!”

    “解披说不定也会有危险!万一他也参与了对鹿孤的告发,那他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个死者!”

    杜昙昼几乎是在瞬间,就想起了早上他和莫迟的对话——那时他让莫迟在家休息,而莫迟居然没有半点迟疑,马上就答应了。

    难道……他是故意要和杜昙昼分开行动?!

    终雪松也顾不上礼数了,拉着杜昙昼就往外跑:“快!我们要赶快去驿馆找到解披!”

    同一时刻,驿馆内。

    解披给木昆送了晚饭,很快就从房里退了出来。

    穿行过寂静无声的走廊,谢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按照乌今习俗,身为仆从的他不能与贵族同住一层,所以他的房间不在木昆隔壁,而是在驿馆一楼。

    天色已暗,屋外已是一片漆黑,解披推开门后,摸着黑走到桌边,想要点燃油灯。

    就在灯芯燃起火光的一刹那,一股凌厉的杀意陡然从背后袭来。

    解披抬手就要抽刀,手指尚未触及刀鞘,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就在眨眼间抵在了他的脖侧。

    莫迟的身影出现在后方,他半张脸被灯辉映得血红,秀丽的面容渗出血腥的杀气。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却听得解披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惊惧,寒意从脚底窜出,瞬间贯穿经脉,全身的关节都濒死的恐惧下战栗不休。

    莫迟说:“想要和那二人有相同的死法么?那就把你的刀抽出来。”

    第100章 “周回才是最出色的夜不收,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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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迟冷冷地盯着解披的后脑:“当年在焉弥,就是你于一个雪夜,在西北山地伏击我?”

    解披一动不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迟的刀又向上提了一寸,刀尖泛出森冷的银光:“是谁派你去的?乌今人,还是……焉弥人?”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解披猛然腾身而起,一把抽出立在桌边的刀,反手向莫迟砍去。

    莫迟提刀回击,刀刃重重相撞,发出尖利的兵戈碰撞声。

    这是莫迟第二次与他交手,第一次在山谷中,他因为体力不济,被对方一刀刺伤腰腹,导致他迟了三日,没能救下周回。

    此番交手,莫迟手下没有留情,刀刀就是见血的杀招。

    不过缠斗了几个回合,解披就落了下风,手臂的力气明显减弱,脚下也乱了阵脚。

    莫迟看出他的破绽,旋身绕至他身后,一脚踹上他膝窝。

    解披猛哼一声,单膝跪地,再次被莫迟制服。

    解披半跪在地,背对莫迟,莫迟站在他后侧,刀抵在他脖子上——这是一个标准的处刑姿势,解披明白,莫迟是真的想杀他。

    “那你怎么不动手呢?”他喘着粗气,挑衅般质问莫迟:“因为得到了荣华富贵,不愿意放弃到手的官位,所以连仇人都能放过,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