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先生?”
“不用了。”殷姚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伤痕,平静地重复,“不用了。”
“……我知道了。”
电话里林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些不忍。
“但还是祝愿您能早日康复。”她说。
第6章 怎么会。
连续两天被折腾成这样,又不要命地被灌了烈酒,被政迟折腾得太过,隔日发起低烧,虽然并不严重,殷姚最终还是在医院躺了两天。
政迟一直没再来过。
身上的痕迹渐渐褪去,要不是一回想就觉得心间酸痛,还真像一切都没发生。
这病真恼人,该记得的记不住,想忘掉的死活忘不掉。
其实他以前没这么脆弱。
殷姚和殷城不同,殷时嬿把大儿子管的很严,对小儿子反倒算得上溺爱。
怀他的时候满心期待是个女孩儿,结果大失所望,所以殷姚名里都带了个女字旁,小时候真是当女孩疼的,娇生惯养到大。
后来殷姚都上小学了,摔一跤还能扯着嗓子哭半天,打针的时候再细的针管也嫌痛。
这小少爷从小谁都不怕,就怕他妈,他一哭,殷时嬿就说:你又不是个女孩儿你凭什么哭?眼睛再一瞪,殷姚就不敢哭了,咬着嘴巴眼睛红红的,泪珠子却不受他控制,啪嗒啪嗒往下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殷姚怕疼,特别怕。
宁愿喝几大碗又苦又甜难以下咽的中药,也不愿意躺在床上扎手背输液。
殷城接到电话去看他的时候,殷姚躺在病床上发呆。
一点人气儿都没有,要不是还在呼吸,殷城都以为他已经消失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手扎了针,殷姚不敢动那条胳膊,只好微微侧过头,喊了一声。“哥。”
“他干了什么把你搞成这个样子。”殷城放下手里的水果,越观察他脸色就越难看,扯开殷姚的领口,发现喉结那块淤了血,青紫一片。
“他打你了?!”
“没有,不是的。”
殷姚不好意思说那是咬出来的,笑了笑,“怎么会。”
幼弟一贯都是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殷城怒其不争地瞪了他半天,最终深深叹了口气,想不通,“你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
他是真想不通。
殷姚打小就被他妈惯歪了,明面上看着是乖乖巧巧的,内里不知有多任性,从小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殷城大他十来岁,平时也很纵他。这坏东西嘴甜,很会花言巧语地蛊惑长辈,语气一软要什么家里就给什么,做错事闯了祸他哥就替他兜底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