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呢?怎么没来吃午饭?”
梁芳没好气地回答:“在房间里写作业呢。”
“那也要吃饭。”温建波继续说,“你怎么不喊她出来吃饭?”
梁芳语气依旧不好:“我现在是喊不动她了,她现在长大了有叛逆期了,都和我吵架了。”
温建波那天也在家,他白了梁芳一眼:“你都多大的人了?你还和女儿吵架?”
梁芳看老公不站在自己这边,嗓门都大了起来:“我不管多大我都是她妈,现在她还吃我的用我的呢,她就敢这么对我发脾气了,弟弟吃了一块她的巧克力就跟要了她命一样,我还能指望她以后给我养老呢?你自己没长嘴巴啊?你怎么不喊她出来吃饭?”
算了,明天就是自己去分公司的日子了,最后一天待在家里了温建波也不想在这时候和梁芳吵架,拿着筷子走到温听澜卧室外面敲门:“出来吃饭了。”
温听澜望着草稿本上那一大块黑色的墨迹,微微抬起手腕,让笔尖离开纸张:“你们吃吧,我早饭吃得有点多了,不太饿。”
“这孩子……”温建波也没有再说什么。
仿佛从这扇门里走出去,吃一口饭就是弱者的象征,温听澜赌气不肯吃。
书包里还有温听澜平时上学时在下午或是晚自习垫肚子的饼干,昨天一整天在外面还是有点打乱温听澜平时复习的节奏。
她强迫自己不去受这顿午饭的影响,但胃和心脏的不适感却没有办法轻易忽略。她看着考卷调整了一下草稿本的位置很快又进入平时学习的节奏里,她得考出去,成绩一定要保持住。
一下午写完四张考卷后,温听澜听见了他们计划着提前去饭店的事情,路上还有给几个亲近的朋友同事送礼盒去。
温听澜照旧穿着居家服坐在书桌前,喝了一口水之后从包里拿出语文卷子、课本还有笔记本。
右手食指的老茧鼓起了一块儿,温听澜全身都很白,手也白,唯有食指老茧微微发黄。
甩了甩有点酸痛的手腕,温听澜刚写了几个字卧室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梁芳穿着特意买的新衣服,戴着她首饰盒子里最贵的那副耳环站在门口:“走了。”
温听澜没动:“我不舒服,不想去。”
在梁芳眼里温听澜从来没有这么不听话过,以前都是自己说什么她做什么,突然之间不知道是和什么人学坏了,还敢和妈妈顶嘴吵架了。
梁芳剜了她一眼,对自负的长辈来说向小孩子低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爱吃不吃。”
温听澜听见了他们离开的声音,继续写着填空题。
拆了一包饼干放在考卷边,趁着看阅读理解题目的时候,温听澜往嘴里塞了两块。
桌边还贴着周一早自习要默写的英语语文范围,温听澜写了一半之后,没有抬头就能熟练地直接伸手打开台灯。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宋娴艺。
她发了两个委屈哭泣的表情。
【宋娴艺】:你怎么没来?早知道你不来我也不来了,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温听澜】:我身体不太舒服。
【宋娴艺】:啊?你没事吧?现在好点了吗?
【温听澜】:好多了。
温听澜看着自己胡诌的回复,有点内疚。
回复完,她把手机放一边,才写了没几题,手机又开始震动了,是温建波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喊她去吃饭吗?
温听澜狐疑地接通了电话:“喂,爸爸。”
“你在家是吗?你现在去看看客厅里有没有一个红色袋子?”温建波从饭店的包厢里走出来。
温听澜走去客厅,一眼就看见了玄关处的红色纸袋子。温听澜对着电话那头的温建波详细描述了袋子的样子:“是这个吗?”
温建波:“对对对,你现在打个车过来。真是的,让你妈准备好送礼的东西,都问过她了,还落下了。”
挂了电话之后,温听澜收到了一个定位消息。
打车到饭店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温听澜走到包厢门口却不是很想进去,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温建波发消息让他出来拿时,包厢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梁芳风风火火地从里面出来,一看见温听澜手里的礼盒就送了一口气。
今天吃饭的人不止有宋娴艺一家,原本准备刚才把礼盒都送人的,可发完才发现少了一个,是她出门时候漏掉了一份。
温听澜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礼盒递过去。
梁芳拿过袋子:“跟我去车子里再搬一箱酒过来。”
温听澜没说话,无言地跟在梁芳身后。
从停车场再走回包厢,温听澜一路上就像是一个哑巴一样。
梁芳拎着白酒,朝着包厢赶回去,还不忘在路上像个没事人一样提醒温听澜:“等会儿进去跟叔叔阿姨们打个招呼,然后坐下来吃点东西。别板着一张臭脸让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叮嘱交代也只是为了让家里不丢脸,温听澜难得犟了这么久:“我不进去。”
梁芳风风火火地往前走,突然停住了脚步:“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你们学校和你的班主任好好聊聊了,温听澜我发现你去了三中念书之后特别不乖了,你是交了什么朋友把你给带坏了吗?”
“你知道我们学校在哪里吗?”温听澜觉得好笑,她压根就不关心自己,上学接送会因为堵车只肯送到路口,晚上下晚自习也没有去接过她,还会把晚饭的碗筷留给她洗。
她不是跟着别人学坏了,她只是跟着别人知道了要反抗。
梁芳气不过,马上就要走到包厢了,四周来来往往都是服务员,她不想在这里让路过的饭店人员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