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黑色座椅,和粉色的毛毯,无声地昭示着什么。

    车后座挺宽,空调打得很冷。

    叶雾初开着车在等红灯,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动作,挑眉问,“你酒醒没?”

    他不想太坦诚,捂着脑袋蜷缩在毯子里,“头好疼……”

    装得还挺像那回事。

    他想自己应该是特别的,起码大小姐劳碌得没空理人的夜晚,还分得出一点心思,来搭理他。

    绿灯亮起,她专注于路况,“夜间滴滴贵,你在我那边住一晚上吧。”

    李纵:“……行。”

    话是这么个话,怎么从她口中说出来,有种莫名的心酸?

    叶雾初家在市中心。

    她最开始住的房子,是城中村。李纵劝说了几年,大小姐不再自讨苦吃,搬进了他名下的一间平层,按市价给他付房租。

    名义上,他是她房东。

    眯了一小会,李纵的酒醒了七七八八。

    女孩子很爱惜他的车,车里挂着好闻的香包,透着浅淡的中药味。

    除此之外,纸巾、毯子、可爱而无用的小挂饰。全是她喜欢的东西。

    躺在这里……很像躺在她的怀里。

    “李纵。”她叫他,“你别睡了,忍一忍,上楼再睡,我可不想大晚上还去保安亭,麻烦人家保安叔叔,把你搬上去。”

    李纵:“……”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他喝大了,睡得很死。她搬不动他,向保安求助,两个保安联合了两个路过的大爷,才勉强把他搬到她家。

    不能再丢脸。

    “我还能走。”李纵说,“你扶着我点。”

    她“嗯”一声。

    小车拐进小区,平稳地停在地下车库。

    叶雾初开了后座门,伸出一只手,“我拉你起来。”

    热风灌进比室温更低的车内,席卷了小小的风暴。

    他握着她的手,女孩的体温通过掌心,传送到他的四肢百骸。

    心如擂鼓。

    李纵侧身,借着身高差,懒洋洋地把身子搭在她的身上。

    她比他小只很多,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真的在拥抱。

    叶雾初走得艰难,“李纵……”

    他阖眼,享受着她发顶的玫瑰香气,“咋?”

    “你好……重……”

    李纵:“……”

    冷抖泪,他锻炼得每一块肌肉都完美的身材,怎么就重了?

    叶雾初补充,“……像铁一样。”

    电梯的那几百米,走得比她的命更长。

    偏偏李纵是喝多了不上脸那类人,她只能通过他的行为,判断人喝了多少。

    他走不太动,叶雾初理所当然理解为——喝高了。

    “失恋了?”她试探地问。

    “怎么可能?”李纵嗤道。

    没恋过,哪来的失恋。

    倒不如说,暗恋的滋味,他不能再懂。假如二者能混为一谈,从知悉自己喜欢她得不能再喜欢时,他就在失恋了。

    “……那怎么喝这么多?”

    “大概,突然想喝了。”李纵说。

    话说得轻佻,却无意透露出几分真心。

    叶雾初点头,他恨不得马上把心掏给她,问她,你看这颗真心,喜不喜欢?